朱门浮沉众生相 第137章 春闱近。

本章将围绕林念桑临行前的内心沉淀与志向确立展开，融入借古讽今的警示寓意。（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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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江南，雨水渐渐丰沛起来。昨夜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将林家庄子洗涤得一片清润。晨光熹微时，林念桑推开窗，便见庭院中的青石板路湿漉漉地反射着天光，几株晚开的桃花被雨水打落，粉白的花瓣零落泥中，透着几分凄婉，又蕴着几分新生。远处的桑林，经过雨水的浸润，绿意更浓，层层叠叠的叶片舒展开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

他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目光越过庭院，落在远处那片属于他母亲阿桑的桑林上。再过几日，他便要启程前往京城，参加那决定无数士子命运的春闱会试。此刻，心中并无多少临行的躁动，反而是一种异常的平静，如同这被雨水洗过的清晨，澄澈而明净。

“桑儿，”母亲阿桑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念桑转身，看见母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梗米粥站在门口，身边跟着的小丫鬟手里还捧着一碟新腌的酱菜。“起这么早？再用些早饭吧，我瞧你昨夜在书房待到很晚。”

阿桑年岁已长，鬓角早已染上霜华，但眉眼间的坚韧与慈爱，却从未因岁月而消减。她身上穿着半旧的青色布裙，虽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整洁，一如她的人。这些年，若非母亲在父亲林清轩遭贬黪、家道中落之时，毅然撑起家门，靠着这几亩桑林，养蚕织绸，维持生计，悉心教导，又何来他林念桑今日的读书进学？

“娘，我不饿。”林念桑接过粥碗，触手温润，“只是想看看这雨后的庄子。”

阿桑走到窗边，与他一同望向那片生机勃勃的桑林，目光悠远：“这桑林，陪了娘大半辈子了。当年你父亲……唉，不提也罢。总之，是它们，养活了咱们母子，也让你能安心读书。”她顿了顿，侧头看着儿子清俊的侧脸，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骄傲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考场之内，风云莫测。娘不求你一定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只盼你平安康健，不忘初心，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林念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想起昨夜灯下，母亲还在为他赶制一件新的内衫，针脚细密匀称，一针一线，都凝聚着无尽的牵挂。“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古诗里的意境，此刻竟是如此真切地映照在眼前。他握住母亲略显粗糙的手，低声道：“娘，您放心。儿子的志向，不在锦衣玉食，不在高官厚禄。这些年，我读圣贤书，观天下事，眼见朝堂之上，虽有如萧世叔（萧煜）般的忠良，却也不乏如那赵宦官侄辈般的奸佞。地方吏治，贪腐横行，兼并日剧，百姓苦不堪言。儿子若得幸跻身朝列，必以‘民为邦本’为念，效法古之贤臣，革除积弊，清明政治，使百姓能安居乐业，方不负母亲养育之恩，不负平生所学。”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坚定。阿桑听着，眼眶微微湿润了。她知道，儿子长大了，再不是那个需要她时时庇护的孩童。他的胸中，已装下了家国天下。

“好，好……”阿桑连连点头，声音有些哽咽，“你有此志气，娘就放心了。记住，无论走到哪里，根在这里。这桑林，就是你的根。”

这一天，林念桑处理完行前的琐事，拜别了父亲林清轩。林清轩自经历宦海浮沉，加之旧伤复发，身体已大不如前，多数时间在田庄静养。他看着即将远行的儿子，没有过多嘱咐朝堂险恶，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桑儿，记住你萧世叔的话，持身要正，立心要诚。官场如染缸，莫要迷失了本色。凡事，但求问心无愧。” 林念桑郑重应是。

黄昏时分，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林念桑独自一人，缓缓走入母亲打理的那片桑林。

桑林深处，光线斑驳，空气里弥漫着桑叶特有的清苦气息。他寻了一处老桑树下的青石坐下，背靠着粗糙的树干。这棵老桑树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枝干虬结，表皮皲裂，却依旧枝繁叶茂，孕育着无限生机。就如同这个国家，历经沧桑，内部或许已是千疮百孔，却依然承载着亿万生民，挣扎着寻求延续与新生的可能。

他闭上眼，任由思绪飘散。

他想起了幼时，在这桑林中穿梭嬉戏，看母亲如何采摘桑叶，如何喂养那些白白胖胖的蚕宝宝。那时只觉得有趣，如今才深味其中艰辛。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他想起了父亲偶尔归家，在灯下教他读《论语》、《孟子》，讲述史书中的兴衰更替，忠奸之辨。“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的声音穿越千年，依然振聋发聩。可如今朝堂之上，有多少人还记得这古训？多少人只是将“民本”挂在嘴边，实则行盘剥压榨之实？

他又想起了那场延续了两代、几乎将林家摧毁的冤狱。若非萧煜世叔查明真相，将幕后真凶赵宦官之侄绳之以法，林家只怕永无昭雪之日。公堂之上，那赵姓侄儿癫狂咒骂的嘴脸，是何等丑恶！权力一旦被奸佞小人掌握，便会成为戕害忠良、祸国殃民的毒药。这岂非是对当今朝局的一种警示？宦官之祸，外戚之乱，党争之烈，古已有之，今亦不绝。多少才华之士，或因不愿同流合污而沉沦下僚，或因得罪权贵而身陷囹圄，甚至丢掉性命。朝廷失去贤才，犹如人体失去精血，焉能不日渐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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