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那句“考个零蛋脸上无光”的“忠告”还隐隐回荡在耳边,林晚照却已将其甩在身后。她面无表情地穿过空旷的走廊,夕阳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显孤直。教务处里的轻蔑和阻挠,并未在她心中掀起多少波澜。这些偏见和刁难,早已是她如今生活的常态。
然而,她报名参赛的消息,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虽未在她心中惊起波澜,却在别有用心之人的刻意传播下,在明德高中这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水面上,激起了夸张的涟漪。
第二天一早,林晚照刚走进高二(A)班的教室,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晨光透过大窗户照进来,空气里悬浮着细微的尘埃。黑板上写着昨晚留下的数学公式,还未擦干净,粉笔灰模糊成灰白的痕迹。课桌之间弥漫着书页和墨水的味道,但此刻更浓烈的,是一种几乎能闻见的“窃笑气息”。
那些原本散落在各处的、或明或暗的目光,此刻像得到了某种统一的号令,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鄙夷或好奇,而是一种更加**的、混合着惊讶、嘲讽和等着看好戏的兴奋。
窃窃私语声在她踏入门口的瞬间陡然升高,又在她目光扫过时刻意压低,但那些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和交换的眼神,却比任何大声的议论都更令人不适。
“她还真敢啊……”
“我的天,脸皮也太厚了吧?”
“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以为奥数是过家家吗?”
“这下有好戏看了,坐等她怎么收场……”
笑声像针,扎在空气里。
李莉和她那几个跟班,更是毫不掩饰,几乎故意用林晚照能听到的音量“讨论”着。
“哎,你们听说了吗?有人昨天居然真的去报名奥数选拔赛了!”李莉的声音尖利,带着夸张的惊讶。
“谁啊?这么想不开?难道是我们班的数学天才又精进了?”另一个女生故作不知地配合。
“还能有谁?就是我们那位‘实力非凡’的真千金呗!”李莉拖长了音调,目光斜睨着刚刚坐下的林晚照,满是讥诮,“真是勇气可嘉啊!是不是以为上次数学课蒙对一道题,就觉得自己能上天了?”
哄笑声顿时从那个小圈子里爆发出来,席卷整个教室。
“奥数选拔赛?她?别逗我笑了!她知不知道奥数卷子长什么样啊?”
“怕是连题目都读不懂吧?到时候别在考场上哭鼻子!”
“我赌她超不过二十分!不,十分!”
“十分?太看得起她了!我赌五分以下!甚至零蛋!”
他们肆意地抛出数字,仿佛是在赌博桌上下注,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话语正像利箭一样,试图扎进一个人的心口。
就在此时,江心柔走进了教室。她特意穿了一条淡紫色长裙,头发被精心打理过,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她像往常一样带着温柔的笑容,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家早上好呀,怎么这么热闹?”
她的出现,就像一股清水倒进油锅,瞬间让气氛更加沸腾。
“心柔你来了!”李莉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大声说道,“我们正在说某人不自量力报名奥数选拔赛的事情呢!真是笑死人了!”
江心柔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惊讶”和“困惑”,她看向林晚照的方向,眉毛微微一蹙,露出一种担忧的神情:“姐姐……你也报名了奥数选拔赛?”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善意”的关心:“那个比赛……难度非常高的,涉及很多超纲知识和竞赛技巧,和平时考试完全不一样……你之前可能没接触过,会不会……太勉强了?”
这话表面温柔,实则句句提醒众人:林晚照没经验、没水平,参赛就是不自量力。
“心柔,你就是太善良了!”李莉立即捧哏,扯着嗓子说道,“她分明就是看你报名了,心里不服气,想跟你较劲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心柔你可是稳拿第一的人,跟她较劲都掉价!”
“乡下人就是心眼多,以为这样就能吸引注意力了?可笑!”
嘲讽像火苗,被江心柔这句“担忧”添了一把油,烧得更旺。
江心柔脸上露出些许“为难”和“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林晚照,声音更加柔和,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教室:“姐姐,如果你真的对数学感兴趣,想学习的话,赛后我的笔记和复习资料可以借给你看看。但是现在……临时抱佛脚可能真的来不及了,而且选拔赛竞争很激烈的,我怕你……受打击。”
她像一个高位者向下施舍怜悯,这种姿态彻底点燃了众人最后的克制。
“哈哈哈!听见没?心柔还要借笔记给她!”
“真是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乡下来的也敢参加奥数?谁给她的勇气啊?”
“我要是她,现在就去退赛,还能少丢点人!”
整个班级像一片被点燃的荒草,笑声和嘲讽蔓延开来,毫无顾忌。就连一些平时中立的同学,也忍不住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轻轻摇头,有人忍不住偷笑,仿佛全班都达成了一种共识:林晚照的报名,是一场注定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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