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的住处在弟子居最偏僻的一角,与其说是个洞府,不如说是个露天的杂物堆,外头用几块破木板勉强围了圈。
赵远和宋宇琛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金属的焦糊味混合着些许药草的怪异气味。
“咚咚。”赵远象征性地敲了敲那摇摇欲坠的木门。
“谁、谁啊?”里面传来一个慌乱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叮里哐啷的零件掉落声。
赵远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李墨,是我,赵教习。”
门内顿时死寂一片。过了好几息,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李墨那张沾着黑灰的脸探了出来,看见赵远和旁边戴着面具的宋宇琛,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教、教习……您,您怎么来了?”李墨结结巴巴,眼神躲闪,想关门又不敢。
赵远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像极了邻家大哥哥:“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李墨身体一抖,几乎是哭丧着脸让开了路。
两人一进门,差点被脚下的各种零件绊倒。屋里更是乱得惊人,地上、桌上、床上,到处都堆满了奇形怪状的金属片、木块、羽毛、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矿石粉末和符纸。
空气中那股焦糊和药草混合的怪味更浓了。
“你这……”宋宇琛环顾四周,面具下的眉头都快拧到了一起,“是炼器还是炼丹啊?怎么跟被炸过一样?”
李墨“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都带着哭腔:
“教习饶命!宋助教饶命!弟子知道错了!那支‘漫天欢喜’箭,是我琢磨着宗门庆典快到了,想献礼的,本来是想给它起名叫‘普天同庆’,结果、结果放错了箭筒……”
“漫天欢喜?”赵远挑了挑眉,“名字倒挺贴切。”他没去管跪在地上的李墨,反而饶有兴致地在屋里翻看起来。
他随手拿起一支箭,箭头不是锋利的金属,而是一团用特殊兽皮包裹的黑色粉末。“这是何物?”
李墨见赵远似乎没立刻发作,赶紧膝行两步,仰头解释:“回教习,这是‘遮天蔽日箭’!射出去能爆开一团浓烟,范围可大了,敌人啥也看不见!”
赵远又拿起另一支,这支箭的箭头古怪,像个小喇叭。“这个呢?”
“这是‘鬼哭神嚎箭’!能发出刺耳的噪音,保准吓得敌人魂飞魄散!”李墨越说越起劲,似乎忘了自己还跪着。
宋宇琛也好奇地拿起一支箭,这支箭的箭头更奇葩,竟然是一个用柔软兽毛扎成的小爪子,上面还用红线细致地勾勒出了肉垫的轮廓。
他捏了捏,还挺软和。
“这……这玩意儿也能伤人?”宋宇琛一脸困惑。
李墨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潮红。
“宋助教,这可是弟子的得意之作,名曰‘**蚀骨挠痒痒箭’!此箭射出,专攻敌人腋下、脚心等要害,保证让他笑到脱力,当场失去战斗能力!”
“噗——”宋宇琛一个没绷住,面具都差点笑歪了,“挠、挠痒痒箭?你小子……”
他指着李墨,哭笑不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赵远却没笑,他把玩着手中的“遮天蔽日箭”,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这些箭矢虽然听起来不着调,但思路清奇,不正是特种作战中“非致命性武器”和“战术道具”的雏形吗?
这李墨,简直是个被弓箭耽误的发明家!
“李墨,”赵远放下箭矢,语气平静,“你的这些想法很有意思。不过,你既有如此天赋,为何不去天工坊深造,反而来我玄翎殿修习弓箭术?”流云殿的天工坊专精炼器与机关,李墨的这些发明,明显更对口。
李墨脸上的得意瞬间褪去,低下头,声音也小了下去:
“回教习……是,是我爹。”
“我们家世代都是以武力见长的修士,我爹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提枪立马,箭啸长空。他……他觉得我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伦不类,丢人现眼。”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虽然我坚持拜入了流云殿,可最终……还是没能进天工坊。”
赵远了然。这又是一个被传统观念束缚的天才。
他蹲下身,平视着李墨:“你这些箭矢,想法很好,但也有缺陷。”
李墨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一丝不服和期待。
“就说这‘遮天蔽日箭’,”赵远拿起那支烟雾箭,“烟雾范围确实大,但若是逆风,或者敌人有驱风法诀,岂不是先把自己人给蒙了?还有这‘鬼哭神嚎箭’,噪音不分敌我,战场上用出来,怕是自己人也得捂耳朵吧?”
李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他最头疼的问题。
“如果在箭身内壁,刻上一道小型的‘定向符文’,设定烟雾只朝一个方向喷发,问题不就解决了?”
李墨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赵远又拿起那支“挠痒痒箭”。
“想法有趣。但威力取决于对手的笑点高低,不稳定。如果把爪子换成附着了微量‘酥麻散’的软胶,再刻上一个触物即发的‘触发禁制’,不管他笑不笑,先让他半边身子发麻再说,是不是更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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