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血火洗礼,信念的印记
返航的机帆船像一枚生锈的铁钉,被长江的涛涛巨浪裹挟着向前。柴油发动机的轰鸣本应是金属的咆哮,此刻却被江面翻涌的涛声吞没了大半,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如同困在深海里的巨兽在挣扎。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带着沉甸甸的湿意压在甲板上,连呼吸都能嗅到水腥气里混着的墨味。唯有船舷两侧的探照灯还在倔强地亮着,两道惨白的光柱劈开浓稠的黑暗,照亮水面上翻滚的白沫——那是刚驶出梁山泊秘境的涡流残留,泡沫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带着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像是从锈蚀的铁器深处渗出来的。
解长贵蹲在甲板角落,机械臂的检修面板敞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红的、蓝的、银的线纠缠在一起,像一团被惊扰的蜈蚣。他正用特制螺丝刀拧下关节处的磨损件,指尖的老茧蹭过金属外壳,发出细碎的声响。每当指尖碰到那道斜斜的划痕时,他总会下意识地顿一下,仿佛那道痕不是刻在机械臂上,而是刻在他的骨头上。划痕不算深,却精准地穿透了表层的防腐蚀涂层,露出底下银灰色的合金底材,在探照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那是无影匕的短刀划的。他至今记得那一瞬间:阎青的傀儡掷出短刀时带起的阴风,刘晓燕背后突然绷紧的衣料,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机械臂横过去,刀刃擦过钛合金板的刹那,迸出的火星像一群受惊的萤火虫,有那么一粒溅在他手背上,留下个至今摸起来还发烫的印子,像是焊上去的一小块铁。
“没想到这破地方的磁场这么强,”他用酒精棉狠狠擦拭着划痕,棉片上立刻晕开一圈灰黑色的污渍,嘴里照例不饶人,“差点让我的传感器失灵。还有那破匕首,用的是什么鬼材质,居然能在军工级合金上留印子?回去我得给机械臂镀层钨钢,下次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硬度。”话虽如此,他擦拭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放轻了,像是怕碰疼了什么。
刘晓燕端着碗姜汤走过来,粗瓷碗的边缘还冒着热气,在冰冷的夜空中凝成一团小小的白雾。“别擦了,先喝点暖暖身子。”她的声音带着刚从舱里出来的暖意,“你的机械臂再硬,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递碗过去时,她的目光落在解长贵的手背上——那里的烫伤印子已经结痂,呈淡淡的红褐色,边缘微微翘起,像一片被秋霜打枯的枫叶,固执地粘在皮肤上。“刚才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挡住那一下,我可能就被噬味菌麻痹了。”那会儿她正忙着用贪狼壶净化祭坛里的污水,根本没注意到背后袭来的短刀,直到听见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才回头看见解长贵的机械臂上迸出的火花。
解长贵接过姜汤,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暖意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熨帖得他舒服地哼了一声。“谢什么,”他别过脸,假装研究机械臂的线路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你的贪狼壶要是坏了,谁来给我的机械臂做超声波清洗?我们这是……战略互补。”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又赶紧抿住,假装被姜汤呛到,咳嗽了两声。
甲板另一头,雷军正坐在木箱上,用细砂纸打磨迦楼罗刀。刀身的血迹早已用江水擦净,但靠近刀柄的地方留着道细微的缺口,在月光下像一道裂开的细缝——那是与无影匕的短刀硬碰硬时崩的。他磨得极慢,手腕轻轻转动,砂纸与刀刃摩擦的“沙沙”声,和江水拍击船身的“哗啦”声奇妙地合了拍,像是在演奏一首古老的曲子。
“这刀跟着我快十年了,”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感慨,像是在跟刀说话,“参加过七次全国料理大赛,斩过澳洲和牛,那肉嫩得像豆腐,刀刃下去连渣都不带溅的;切过北海道金枪鱼,冰鲜的鱼肉泛着珍珠光,一刀切下去能看见清晰的脂肪纹理。”他举起刀对着月光,刀身像一泓秋水,缺口处折射出细碎的光,像一颗掉在地上摔碎的星星,“但这次,它斩的不是食材。”是那些被阎青用“味堕之术”操控的傀儡,是那些散发着**气味的黑暗料理,是那些试图吞噬伙伴们味觉的邪祟。
李浩坐在他旁边的甲板上,手里摩挲着永灵刀的刀柄。刀身的雪白在夜色里泛着柔和的光,像是浸在水里的玉,鲟灵留下的鱼鳞印记嵌在柄尾,摸上去温润如玉,仿佛有生命在里面呼吸。“它在高兴。”李浩轻声说,指尖划过刀身时,能感觉到一种微弱的震动,像蝴蝶停在皮肤上扇动翅膀——那是厨具与使用者产生共鸣的证明,“它说,这才是真正的‘斩’:斩断黑暗,而不是切割食材。”以前用它切菜时,刀身总是安静的,只有在刚才劈开阎青的“凋零结界”时,他才感觉到这般雀跃的震动。
雷军笑了,把刀小心地收进鞘里,金属碰撞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你倒是越来越能听懂厨具的话了。”他记得第一次见李浩,那小子站在灶台前,连颠勺都差点把铁锅甩出去,菜汤溅得满脸都是,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现在居然成了光明料理界的传承者。”他拍了拍李浩的肩膀,掌心的老茧蹭过对方的衣服,带着种踏实的力道,那是十几年握刀颠勺练出来的厚度,“刚才在核心舱室,你挥刀净化傀儡鱼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师父说的话——真正的好刀,不是看它能切多快,而是看它守护了什么。”他师父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把用了一辈子的菜刀,刀身布满缺口,却亮得能照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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