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幻梦录 第19章 英灵归星河

张士诚的魂体在燃烧。

那不是怨念的沸腾，而是灵魂本源最纯粹、最决绝的献祭。澄澈如海的魂力化作璀璨的光焰，将他映照得如同水底升起的一轮明月，清冷、悲壮，却带着涤荡一切污秽的煌煌正气。无数从废墟各处汇聚而来的忠魂光点，如同百川归海，融入这光焰之中，让他的气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攀升，暂时冲破了六百年的桎梏，甚至隐隐凌驾于那噬灵教主分身之上！

这并非境界的突破，而是无数忠魂意志的叠加与共鸣，是牺牲自我换取的、昙花一现的极致辉煌！

“以孤之名，唤姑苏水脉之灵，暂醒！”

张士诚燃烧的双眸望向脚下的大地，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仿佛在与这片沉睡的水域进行着最后的沟通。那被噬灵邪阵污染、痛苦呻吟的水灵脉，在这纯粹魂力与王者最后意志的呼唤下，竟强行挣脱了部分邪能的束缚，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道道微弱却纯净的蓝色水灵之光，如同地脉的回应，自污浊的脉络中挣扎透出，汇聚到张士诚的身后，化作一片朦胧的、流淌着的水色光晕。

这一刻，他仿佛与这片水底故土短暂地融为了一体。

而对面的噬灵教主分身，那枚凝聚了恐怖归墟之力的暗紫色光点已然成型，带着湮灭一切的寂灭气息，如同死亡的宣告，无声无息地激射而来！所过之处，空间留下永恒的黑色轨迹，万物归虚！

“守护——！”

张士诚发出了此生最后、也是最响亮的咆哮！他没有选择对攻，而是将燃烧的魂力、汇聚的忠魂意志、以及那被强行唤醒的微弱水灵之力，尽数凝聚于身前，化作一面巨大无比、流淌着水波光纹与无数英灵面孔的——守护之壁！

这面壁垒，凝聚了他的一切：他的霸业，他的失败，他的悔恨，他的释然，以及他与麾下将士、与这片土地最后、也是最深的羁绊！

暗紫光点，无声无息地撞上了守护之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极致的、规则层面的消融与对抗。暗紫光点试图湮灭一切，而守护之壁则燃烧着无数意志，死死抵住那毁灭的侵蚀。

嗤嗤嗤——！

刺耳的、仿佛灵魂被撕碎的声音密集响起。守护之壁上的水波光纹剧烈荡漾，那些英灵的面孔在湮灭之力下一个个变得模糊、消散，但立刻又有更多的面孔浮现，前仆后继！张士诚燃烧的魂体在剧烈颤抖，光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他在消耗自己，消耗那汇聚而来的忠魂之力，消耗那强行唤来的水灵，只为挡住这必杀的一击！

“螳臂当车，徒劳挣扎！”噬灵教主分身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屑。他能感觉到，那守护之壁虽强，却无根之萍，终究会被他的归墟之力彻底磨灭。

然而，他低估了那融入壁垒中的、无数忠魂的执念，更低估了一位王者放下一切后，那守护之心的坚定！

就在守护之壁光芒愈发黯淡，即将彻底破碎的刹那——

“就是现在！”

一个冷静到极致的声音响起！是林砚卿！

他一直没有动，不是在畏惧，而是在等待！等待张士诚创造出这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等待那噬灵教主分身全力催动归墟一击、自身防御降至最低的瞬间！

他将体内最后一丝龙脉之力，连同【势之碎片】的全部感悟，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的断水剑！剑身之上，那被张士诚魂力洗涤过的、属于李文忠的忠魂意蕴轰然爆发！

断水剑发出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啸，锈迹尽去，剑身变得通透如秋水，映照着水底的光影与那燃烧的王者！

林砚卿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贯穿水底的、金绿与忠魂银白交织的流光！他没有攻击那暗紫光点，也没有攻击噬灵教主分身的核心，而是……直刺那悬浮在广场中央、因全力支持分身而暂时失去强大保护的——噬灵大阵核心，暗红漩涡！

擒贼先擒王！这分身的力量源泉，终究是这座大阵！只要毁掉大阵核心，这分身便成了无根之木！

“尔敢！”噬灵教主分身终于色变，他没想到林砚卿的目标竟是那里！他想回援，但归墟一击正与守护之壁僵持，仓促间难以收回全部力量！

噗嗤！

汇聚了林砚卿全部力量、龙脉之气、忠魂意蕴以及【势之碎片】玄妙的一剑，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暗红漩涡最核心、能量流转最混乱的一点！

轰隆隆隆——！！！

被归墟之力与守护之壁对抗所压抑的恐怖能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暗红漩涡如同被刺破的心脏，猛地向内坍缩，随即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九根早已碎裂的晶柱残骸被瞬间气化，那邪化水怪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在风暴中被撕成碎片！噬灵傀儡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彻底湮灭！

大阵核心被毁，那暗紫光点失去了后续力量的支持，威力骤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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