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幻梦录 第23章 宴散，缘未散

盛宴终有散时。 当子夜的更梆声（幻红楼内亦有其独特的计时方式）悠然传来，厅内的喧嚣渐渐平息。众金钗脸上带着微醺的酡红与释然的疲惫，眼中却都闪烁着新生般的光彩。

林砚卿与顾清辞回到厅中，王熙凤见他们归来，虽不知具体发生何事，但见林砚卿气度愈发沉凝，手中幻红钥光华内敛，便知必有收获，也不多问，只是笑着安排散席事宜。

林黛玉在紫鹃的搀扶下起身，她走到林砚卿面前，再次敛衽一礼，这一次，她的目光坦然了许多：“林公子，大恩不言谢。此间事了，公子若有闲暇，潇湘馆清茶一盏，扫榻以待。”这是她所能做出的、最郑重的邀请与承诺。

林砚卿连忙还礼：“林姑娘言重了，分内之事。日后定当叨扰。”

元清音也走了过来，她如今半归位状态，气质愈发端庄雍容，微笑道：“林公子，此番多亏有你。日后现实世界中，若有需相助之处，清音义不容辞。”她的话，连接了幻梦与现实。

探春、湘云、迎春等人也纷纷上前道别，言辞恳切，情意拳拳。连一向冷眼的妙玉，也远远地对他合十颔首。尤三姐虽依旧站在稍远处，却也不再是横眉冷对，只是抱着臂，嘴角噙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算是认可。

王熙凤最后上前，她虽带着醉意，眼神却依旧精明：“林公子，顾仙师，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楼如今算是稳住了，但外头的风雨，怕是才刚刚开始。二位，多多保重。这幻红楼，永远有二位一盏热茶。”

顾清辞拱手道：“凤姑娘放心，守护姑苏灵脉，本就是我云深不知处分内之事。日后定当时常往来。”

在一片珍重道别声中，林砚卿与顾清辞由王熙凤亲自送至那日进来的“蜃影廊”入口。

“便送到这里吧。”顾清辞对王熙凤道，“凤姑娘请回，楼内诸多事宜，还需你费心。”

王熙凤点头，又深深看了林砚卿一眼，这才转身离去，背影依旧干练，却似乎轻松了许多。

穿过光晕流转的蜃影廊，两人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依旧是通贵桥畔，石狸静默，河水潺潺，只是天际已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山塘街，与幻红楼内的瑰丽恍如隔世。

“林兄，接下来有何打算？”顾清辞问道。

林砚卿感受着怀中那本已截然不同的幻红钥，以及脑海中那枚【情之碎片】带来的、对姑苏城无形情愫的微弱感应，沉吟道：“先回听雨斋。此番经历太多，需得好好消化。而且……我总觉得，那卖艾草的婆婆，似乎知道更多事情。”

他话音未落，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便在一旁响起：

“后生，看来你这一趟，收获不小啊。”

两人转头，只见那位神秘的老婆婆，依旧挎着那个装着艾草的竹篮，不知何时已坐在桥墩上，仿佛早已在此等候。晨曦的微光中，她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带着洞察世事的智慧。

“婆婆！”林砚卿连忙上前行礼，顾清辞也执晚辈礼。

婆婆笑眯眯地看着林砚卿，目光在他怀中停留一瞬，点了点头：“【情之碎片】……嗯，不错，第一步走得还算稳当。没辜负我那几束艾草。”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婆婆，您……”林砚卿心中有许多疑问。

婆婆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莫问，莫急。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你林家世代居于姑苏，守着那听雨斋，本身便是缘分。如今你既已踏上此路，便是命中注定。”

她顿了顿，神色略显严肃：“不过，小子，你要记住。‘天工开物图’碎片，并非力量之源，而是平衡之钥。姑苏灵脉，人文与地气相辅相成。你得了这【情之碎片】，维系了人文一面，但地气之动荡，亦需关注。噬灵教此番受挫，绝不会甘心，他们真正的目标，远非一座幻红楼那么简单。”

她的话，为林砚卿揭示了更宏大的图景与更沉重的责任。

“请婆婆指点。”林砚卿虚心求教。

婆婆从篮子里取出一小把新采的、带着露水的艾草，递给林砚卿：“拿着，辟邪安神。至于接下来的路……你的‘钥匙’自然会给你指引。记住，真与假，虚与实，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唐寅那小子留下的烂摊子，也该有人去收拾收拾了。”

唐寅？唐伯虎？！

林砚卿心中一震！婆婆这是在提示他下一处碎片，或者说下一处危机的所在，与唐伯虎有关？

他还想再问，婆婆却已站起身，挎着篮子，颤巍巍地向晨雾中走去，只留下最后一句缥缈的话语：

“宴席散了，缘分未散。路还长着呢，小子，好自为之……”

望着婆婆消失的方向，林砚卿与顾清辞沉默良久。

“唐伯虎……文运才气……”顾清辞若有所思，“看来，下一处波澜，将起于姑苏的文脉之地了。林兄，你且先回听雨斋修养，我回师门禀报此番经过，并查阅关于唐寅的卷宗。若有消息，即刻与你联系。”

林砚卿点头：“有劳顾兄。”

朝阳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驱散了薄雾，洒在古老的山塘河上，波光粼粼。新的一天开始了。

林砚卿独自走在回听雨斋的青石板路上，看着逐渐苏醒的街市，感受着怀中幻红钥与这座城市千丝万缕的联系，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坚定。

第一卷《山塘红楼·情魄归位》的故事，至此告一段落。但属于林砚卿的姑苏幻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宴虽散，缘未散。前路漫漫，更多的神秘、危机与传奇，正等待着他去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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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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