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幻梦录 第9章 剑冢埋忠骨

“万剑朝宗”初成，心念与剑池三千剑意初步相连，磅礴力量如臂使指的感觉尚未细细体味，那道来自古代时空、充满决绝赴死意味的共鸣便如丧钟般敲响，震得林砚卿心神俱颤！

不能再等了！

他霍然起身，眸中精光爆射。借助“万剑朝宗”与剑池的深度连接，以及【魂之碎片】、【势之碎片】的辅助，他此刻对时空彼端的感应清晰了何止十倍！那不再是模糊的意念碎片，而是一幅幅染血的画面，一声声震天的厮杀，一股股冲天的不屈战意与……即将燃尽的悲壮！

必须立刻干涉！但如何干涉？隔着茫茫时空，单纯传递力量过去，无异于杯水车薪，且极易被时空乱流消磨。他需要一种更直接、更高效的方式！

心念急转间，他目光猛地投向剑池旁，那片被称为“试剑石”的怪异区域。那里怪石嶙峋，寸草不生，每一块石头都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剑痕，传说乃是历代剑客在此试剑所留。在普通人眼中，这只是古迹，但在林砚卿此刻的感知里，那片区域下方，赫然隐藏着一处更加古老、更加深沉的空间裂隙——剑冢！

并非埋葬实体剑器之地，而是剑池锋芒千年冲刷、自然形成的一处意念空间，其中沉淀了最为精纯、也最为暴烈的剑意碎片与战魂残念！此地凶险无比，寻常修士踏入，瞬间便会被无数混乱剑意撕碎神魂。但此刻，对初步达成“万剑朝宗”、急需在极短时间内锤炼心性、稳固境界并找到干涉彼端方法的林砚卿而言，这里或许是一处绝佳的……历练之所与通道跳板！

剑池锋芒能与古代战场共鸣，这剑冢作为其精华沉淀之处，与彼端的联系必然更为紧密！

没有时间犹豫了！林砚卿一步踏出，身形如电，瞬间没入那片“试剑石”区域。他并指如剑，引动周身与剑池相连的磅礴剑意，对着虚空某处猛地一划！

嗤啦！

空间仿佛布帛般被撕裂开一道幽暗的、不断扭曲的缝隙！缝隙之后，并非实物，而是一片无边无际、充斥着无数破碎剑光与嘶吼战意的灰蒙世界！凌厉的剑意如同实质的风暴，瞬间从裂隙中席卷而出，将周围的试剑石刮出无数新的白痕！

这便是——剑冢！

林砚卿毫不犹豫，身形一闪，直接投入那裂隙之中！

轰！

仿佛坠入了刀山剑海！无数混乱、暴戾、充满了毁灭与不甘的剑意碎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冲击着他的神魂！这些剑意碎片，比剑池中那些相对完整的剑魂更加原始、更加疯狂，它们是被岁月磨去了大部分意识、只剩下最纯粹杀伐本能的残渣！

“杀！杀！杀！” “恨！恨！恨！” “战！战！战！”

混乱的嘶吼直接作用于灵魂，眼前幻象纷呈，他仿佛同时置身于千百个不同的古战场，承受着无数亡魂战意的冲刷！

林砚卿闷哼一声，立刻运转“万剑朝宗”之境，以自身那融合了守护信念的意志为核心，引动周身剑意形成一个旋转的护盾，将最致命的冲击抵挡在外。同时，他谨守上一代守剑人的教诲——疏导而非压制，理解而非抹杀。

他没有强行去消灭这些混乱剑意，而是尝试去“阅读”它们。

他感受到一块碎片中，蕴含着被围困至死、依旧挥刀不止的惨烈；另一块碎片中，是为主将挡箭、魂飞魄散前的无悔；还有一块，充满了偷袭得手、却又瞬间被反杀的阴狠与愕然……

剑冢埋忠骨，亦埋憾骨，埋傲骨，埋奸骨！

这里埋葬的，是无数用剑者最后的执念，是吴越千年恨意最原始、最混乱的具象化！

在这无尽的冲击与“阅读”中，林砚卿的心性经受着前所未有的锤炼。他的意志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铁矿，千锤百炼，去芜存菁。那因“万剑朝宗”而初步获得的力量，在这极端环境下被飞速地熟悉、掌控、凝练。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御，开始尝试主动引导。心念一动，一道混乱的“决绝”剑意被他引入自身剑意护盾，那护盾的边缘顿时多了一份一往无前的锐利；再一动，一道“诡诈”剑意被引入，护盾的流转顿时变得飘忽难测……

他以自身为熔炉，以剑冢万千残念为材料，锤炼着属于自己的、兼具杀伐与守护的剑心！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刹那，又或许是永恒。当他感觉自己的剑心愈发凝实，对周身剑意的掌控愈发精微，甚至能隐隐压制住剑冢混乱风暴的冲击时，他猛地将全部心神，通过这剑冢与彼端最为直接的联系，投向那道已如风中残烛、却依旧不肯熄灭的古代意志！

“坚持住！我来了！”

他将自身那经过剑冢锤炼、凝练到极致的剑心意志，混合着一缕最为精纯、由“万剑朝宗”引动的剑池本源锋芒，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信念之剑，沿着那冥冥中的因果之线，跨越时空，悍然刺向彼端那绝望的战场！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感应，不再是微弱的影响。

而是……干涉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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