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的高跟鞋踩在城南文创园项目现场的碎石路上,扬起的尘土粘在裤脚,像极了前世她从火场废墟里爬出来时,沾满全身的灰烬。管家递来的工程进度表被风掀起边角,她按住纸张时,指尖触到表格里“消防工程承包商”那一栏的名字——林正宏,与十八年前调换婴儿的护士林秀娟同姓,也与三年前辞职移民的消防质检员同名。
“这个林正宏,什么时候接手的项目?”苏一抬头问陪同的项目负责人,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施工的脚手架。前世就是这片区域的消防管道“意外”爆裂,导致工期延误三个月,成了压垮苏家资金链的第一根稻草。
负责人擦了擦汗,语气带着讨好:“是……是苏婉柔小姐上个月敲定的,说是她母亲的远房亲戚,报价比市场价低了三成。”
“远房亲戚?”苏一轻笑一声,指尖在“林正宏”三个字上划下一道红痕,“把他的资质文件、合同副本,还有近三年的合作项目清单,半小时内送到我办公室。另外,暂停所有消防工程施工,等我审核完再说。”
负责人脸色一白:“可是苏小姐,工期已经很紧张了……”
“是工期重要,还是人命重要?”苏一抬眼,目光里的寒意让对方瞬间噤声,“三年前苏家老宅的火灾,烧死了三个佣人。如果这个项目再出纰漏,你担得起责任?”她顿了顿,补充道,“顺便通知财务部,冻结所有与林正宏相关的款项支付。”
转身离开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附带着一张模糊的照片:精神病院外,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正把一个保温桶递给护工,侧脸轮廓隐约能看出与苏婉柔有几分相似。照片下方写着:“目标确认,苏婉柔生母刘梅,近一周每天都去精神病院探视。”
苏一的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着刘梅的脸。前世她直到死前才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苏婉柔的生母,那个在苏家做过三年保姆、总笑着给她塞糖果的刘姨。原来那些看似善意的接近,早就藏着毒蛇般的獠牙。
回到临时办公室时,管家已经把苏家旧文件堆在了桌上。最上面的是一本泛黄的员工名册,1999年的登记页上,刘梅的名字旁标注着“负责书房杂务”,而她的紧急联系人一栏,写着“林秀娟(表姐)”。
“林秀娟就是当年的护士。”苏一将名册与医院值班表并排放在一起,两串名字像两条毒蛇,终于在十八年后交缠成环。她翻到下一页,突然停住了手——名册的边缘有一处被撕毁的痕迹,残留的字迹能辨认出“海外……资”的字样,而那一页的日期,恰好是苏婉柔被抱回苏家的第三个月。
“把苏家1999年的海外投资合同找出来。”苏一对管家说,指尖抚过那道撕痕,“尤其是与刘梅、林秀娟有牵扯的。”
管家刚离开,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是苏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一一!你为什么突然冻结城南项目的款项?林正宏刚才打电话来质问,还说要去董事会投诉你!”
“他敢?”苏一冷笑,“让他去投诉好了。我倒要看看,一个资质造假、涉嫌关联交易的承包商,有什么脸去董事会说话。”她拿起桌上的资质文件副本,“他提供的消防工程资质证书是伪造的,编号在住建部系统里根本查不到。爸,你最好问问苏婉柔,她是怎么把这种人塞进项目里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苏父急促的呼吸声:“你……你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多。”苏一看着窗外掠过的流云,想起前世苏父在破产后哭着说的话:“是我鬼迷心窍!刘梅说婉柔是‘福星’,能给苏家带来好运,我才对她百般纵容……”她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另外,我找到1999年的员工名册了,刘梅当年在苏家做过保姆,你和妈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跌坐在椅子上。苏母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哭腔:“我们……我们当年以为她只是普通保姆,直到后来才发现她和婉柔的关系。但那时婉柔已经养出了感情,刘梅又跪着求我们保密,说怕影响婉柔……”
“怕影响她?”苏一的声音陡然拔高,后颈的疤痕在激动中隐隐作痛,“那我呢?你们知道她是故意调换婴儿的帮凶,却为了所谓的‘感情’纵容她?苏家老宅的火灾、公司的资金链断裂,你们就没有想过和她有关?”
“我们不知道会这样……”苏母的哭声越来越大,“当年她确实介绍过一个海外投资项目,说是稳赚不赔,我们投了一大笔钱,后来才发现是骗局,亏了很多……我们怕被人笑话,就把相关文件都销毁了……”
苏一握着电话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果然,前世的苏家灭亡不是意外,而是从十九年前就开始的蚕食。刘梅用一个假投资项目掏空苏家的根基,用一个冒牌女儿搅乱家族的秩序,最后再用一场大火和破产清算,彻底将苏家推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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