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渐渐平息在西山的暮色里,夕阳的金辉穿过老槐树的枝桠,碎金似的洒在城池别苑的青石板上,将打斗后狼藉的庭院晕染出几分苍凉的暖意。
张警官挥挥手,让随行的警员拉起警戒线,又吩咐两名技术人员守在正屋门口,这才转身看向江砚州和林晚秋。江砚州的右臂还在渗着血,袖口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露出的皮肉上翻着狰狞的伤口,林晚秋正拿着急救包里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指尖都在发颤。
“江先生,伤口要不要紧?”张警官走上前,目光落在那道伤口上,眉头微蹙,“这些人是冲着封家的东西来的?”
江砚州点点头,任由林晚秋替他缠紧纱布,声音依旧沉稳:“应该是。我们刚找到封家夫人留下的手札,正准备撬开地砖,他们就闯进来了。看身手,不像是普通的地痞流氓,倒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林晚秋抬眸,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惊惧,手里攥着那两半丝帕,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城”“池”二字:“他们好像早就知道地砖下面有东西,目光一直盯着堂屋中央那块砖。”
张警官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正屋,暮色已经漫进了门槛,堂屋里昏昏暗暗,只有那块地砖在微光下泛着一点浅淡的光泽,与周围的青砖格格不入。他沉吟片刻,转头对身后的警员道:“去把撬棍和探测仪拿过来,小心点,别破坏了现场。”
警员应声而去,很快就扛着工具回来。江砚州推开林晚秋,刚要弯腰动手,却被她一把拉住:“你的手受伤了,别碰这些重活。”
“没事。”江砚州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漾着安抚的笑意,“这点伤不算什么。”
说话间,两个警员已经蹲下身,将探测仪的探头贴在那块地砖上。仪器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屏幕上很快跳出一串数据。“张队,这块砖下面是空的!”警员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
张警官点了点头:“动手吧,注意力度。”
撬棍的尖端插进地砖的缝隙里,两名警员合力往下压,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青砖的边缘应声翘起。紧接着,沉闷的摩擦声在堂屋里响起,那块半尺厚的青砖被缓缓撬了起来,露出一个黑沉沉的洞口,一股混杂着潮湿泥土和陈年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时光沉淀的味道。
“拿手电来!”张警官低喝一声。
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直直地照进洞口里。众人探头望去,只见洞口下方是一道蜿蜒向下的石阶,石阶上铺着厚厚的灰尘,边缘却隐约能看出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只是那痕迹太过陈旧,早已模糊不清。
“看来当年有人来过这里。”江砚州的目光沉了沉,他接过手电,率先迈步踏上石阶,“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接应。”
“我跟你一起去。”林晚秋攥紧丝帕,毫不犹豫地跟上。她知道,这里藏着的不仅是封家的冤屈,更是母亲守了一辈子的秘密,她必须亲自去揭开。
江砚州没有拒绝,只是放慢了脚步,腾出没受伤的左手,紧紧牵住了她的手。两人的指尖相触,林晚秋只觉得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到心底,驱散了最后一丝恐惧。
石阶很陡,也很长,约莫走了百十来级,脚下的路才渐渐平坦起来。手电的光柱扫过四周,照亮了一间约莫二十平米的密室。密室的墙壁是用青石板砌成的,顶上悬着一盏积满灰尘的煤油灯,角落里堆着几个落满蛛网的木箱,正中央则摆着一张紫檀木桌,桌上铺着一块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静静躺着一个黄铜匣子,和几叠泛黄的纸卷。
“找到了!”林晚秋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江砚州握紧她的手,缓步走到桌边。他先用手电照了照四周,确认没有机关陷阱,这才伸手拿起那个黄铜匣子。匣子约莫半尺见方,锁扣上刻着一朵并蒂莲,与丝帕和木柜上的图案分毫不差。他下意识地看向林晚秋手里的丝帕,只见林晚秋将两块丝帕拼在一起,对准锁扣上的并蒂莲纹路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锁扣应声而开。
匣子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厚厚的书信,和一本用蓝布包着的账册。江砚州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吾女亲启”四个字。
“这是封家夫人写给她女儿的信。”林晚秋的心跳骤然加速,她认得这笔字迹,和之前那卷手札上的一模一样。
江砚州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信纸是上好的宣纸,虽历经百年,却依旧坚韧,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信的开头,是封家夫人对女儿的殷殷嘱托,字字句句都透着一位母亲的拳拳爱子之心。可越往后看,林晚秋的脸色越是苍白,握着丝帕的手指攥得发白。
信里写着,封家并非是通敌叛国,而是因为手握了北洋军阀私下贩卖军火的账本,才被人罗织罪名,满门抄斩。封家夫人在事发前,早已料到劫难难逃,便将账本和往来书信藏在了城池别苑的地下密室里,又将丝帕一分为二,一半交给沈老夫人保管,一半留给自己的女儿,叮嘱她若是将来有机缘,便拿着丝帕来寻,替封家洗刷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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