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验尸房的晨光透过高窗斜射而入,在青石板地上投下狭长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灰、消毒水与尸体**的混合气味,冰冷而肃穆。李坤的尸体平放在验尸台上,盖着一层白布,只露出头部与双手,皮肤已呈青黑之色,七窍残留的黑血凝结成痂,透着诡异的死寂。
宋小七身着特制的素色验尸服,腰间系着装满器械的皮质工具袋,脸上戴着浸过草药汁的薄纱面罩,只露出一双专注的眼睛。他站在验尸台前,指尖戴着双层薄手套,先是用银针轻轻按压李坤的四肢关节,感受僵硬程度,口中低声报数:“死亡时辰约四个时辰,尸僵已蔓延全身,角膜浑浊,符合牵机毒改良版的毒发特征。”
武少、秦峰、苏凝霜、柳清晏站在验尸房一侧,神色凝重。狄公遗剑靠在墙角,剑鞘的冷光与验尸房的阴森气息交织。“外部检查有无异常?”武少轻声问道,生怕惊扰了宋小七的专注。
宋小七摇头,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李坤的皮肤:“体表无新增伤口,除了之前审讯时的肋下刀伤和挣扎造成的擦伤,无其他外力痕迹。毒发时的抽搐导致肌肉痉挛,颈部有轻微淤青,是自身发力所致。”他一边说,一边用毛笔在纸上记录,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寂静的验尸房里格外清晰。
柳清晏递过一瓶透明的草药水:“这是‘净血露’,可溶解表面凝血,方便你检查细节。”宋小七接过,用棉签蘸取药水,小心翼翼地擦拭李坤的口腔周围,凝结的黑血渐渐化开,露出苍白干裂的嘴唇。
“之前审讯室检查过口腔,只发现假牙中的毒丸残留,未发现其他异常。”秦峰回忆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疑虑,“但玄甲组织行事缜密,会不会还有遗漏?”
“玄主能让李坤十年如一日听命,必然有万全的控制手段,这毒囊绝不可能只有一处。”宋小七眼神锐利,拿起一把细长的银质探针,轻轻拨开李坤的嘴唇。尸体的下颌已经僵硬,他示意身旁的狱卒用支架固定,然后将探针缓缓伸入李坤的牙缝之间。
探针划过臼齿、犬齿,每一处都细致探查。当探针刺到左侧下排第三颗臼齿与第四颗前臼齿的缝隙时,突然遇到一丝阻碍,触感柔软,并非牙齿或凝血。宋小七心中一动,放慢动作,用探针轻轻挑拨,一枚米粒大小、薄如蝉翼的黑色囊状物从牙缝中滚落,掉在铺着白纸的托盘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找到了!”宋小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住囊状物,放在放大镜下观察。这枚毒囊呈椭圆形,由某种未知兽皮制成,薄得几乎透明,表面涂有一层防水的蜡质,囊内装满黑色粉末,透过兽皮隐约可见。
“这是什么?”苏凝霜上前一步,玄红色劲装的衣摆扫过地面,“比之前假牙中的毒丸更小,藏得更隐蔽。”
宋小七将毒囊放在特制的玻璃片上,滴上一滴清水,蜡质层遇水融化,黑色粉末暴露出来。他用银探针蘸取一点粉末,轻轻点在验毒试纸上,试纸瞬间变成深紫色,边缘泛着银光,与之前李坤七窍黑血的化验结果完全一致。“是同一种牵机毒改良版!”他肯定地说,“这枚毒囊的材质是西域特产的‘冰蚕丝兽皮’,薄如蝉翼,防水防潮,且能紧贴牙缝,不仔细探查根本发现不了。”
柳清晏凑近观察,眼中满是震惊:“这种兽皮是用雪山羚羊的腹部皮肤,经过冰蚕丝浸泡处理制成,工艺复杂,只有西域最顶尖的工匠才能制作。而且毒囊的封口处有极细的丝线缠绕,是‘死士囊’的典型特征——玄甲组织的死士都会在体内藏有这样的微型毒囊,用于在被擒后自尽,防止泄密。”
“死士囊?”秦峰眉头紧锁,“李坤身为漕运使,竟是玄甲组织的死士?这与他之前表现出的贪生怕死、眷恋权势完全不符。”
“并非所有死士都是主动请缨。”柳清晏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本残破的古籍,翻开其中一页,“家父的《西域异闻录》中记载,玄甲组织控制死士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自愿加入,为了权势或信仰;另一种是被胁迫,家人被作为人质,同时被植入死士囊,一旦叛逃或泄密,要么自己咬破毒囊,要么玄主远程触发——不过这枚毒囊是手动触发的,封口的丝线需要用牙齿咬破。”
宋小七补充道:“这枚毒囊的大小刚好能藏在牙缝深处,外侧有一层可溶解的蜡质,平时不会露出,一旦李坤想要吐露玄主的核心秘密,或是感受到致命威胁,只需用牙齿轻轻咬破蜡质和兽皮,毒粉便会溶解在唾液中,瞬间毒发。”他用银探针轻轻挑动毒囊的封口,“你看,这里有轻微的齿痕,说明李坤是在被追问玄主身份时,主动咬破了毒囊。”
武少走到验尸台前,看着那枚微型毒囊,眼神凝重:“这就解释了为何李坤在关键时刻突然毒发。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玄主不仅用他的家人要挟,还在他体内藏了这种死士囊,断了他泄密求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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