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不大,陈设简陋,仅有一张石床,一个蒲团,以及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已然泛黄、描绘着星斗江河的古老画卷。空气中弥漫着与外面祭坛同源的、混合着香火与沉凝气息的味道,令人心神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
守寂道人示意蒋瓛在石床上坐下,他自己则立于一旁,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那声音低沉而古朴,仿佛并非当代语言,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沧桑韵味。随着他的诵念,石室地面、墙壁上那些看似天然的纹路,竟隐隐亮起微光,与外界祭坛中央那青铜方鼎中的青白火焰遥相呼应。
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如同暖流般自虚空汇聚,笼罩在蒋瓛身上,尤其是他肩头那被“渊蛛”秽丝侵蚀的伤口处。
“嗤……”
一阵更加剧烈、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响从伤口处传来!蒋瓛闷哼一声,只觉得肩头那麻木刺痛之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阴寒的活物正在被那暖流强行逼出、净化!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伤口处逸散出来,随即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消散于无形。那附着在皮肉上的黏稠蛛丝,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脆弱,最终化为灰烬脱落。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当最后一丝黑气被驱散,蒋瓛只觉得肩头一轻,那令人烦躁的麻木感和阴寒邪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连带着因为逃亡和激战而损耗的精气神都恢复了不少。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伤口虽未完全愈合,但已然无碍,只剩下皮肉之伤。他心中骇然,这守寂道人的手段,简直神乎其技!这等驱邪疗伤的本事,远非寻常道士或太医可比。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蒋瓛起身,郑重地向守寂道人行了一礼。
守寂道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目光再次落在他怀中那已然沉寂的血契上,眼神复杂:“‘渊蛛’乃归墟外围的低级仆从,其秽气虽毒,尚可驱除。真正的麻烦,是它指引你带来的东西,以及……它所预示的劫难。”
他走到蒲团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地面。蒋瓛会意,也盘膝坐下,知道接下来将要听到的,恐怕是足以颠覆他认知的惊天秘辛。
“前辈,您方才提及‘镇渊祭坛’、‘归墟之眼’、‘旧日阴影’……还有刘伯温先生以身为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城之变,新帝殉国,又与这些有何关联?”蒋瓛迫不及待地问道,这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守寂道人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又仿佛在回忆极其久远的事情。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历史的悠远:
“此事,说来话长。你可知,我们所处的这方天地,并非唯一?在无尽的虚空与维度夹缝之中,存在着一些……古老而危险的‘存在’,它们或沉睡,或窥伺,其力量与法则,与我等生灵所居之世格格不入,甚至……充满敌意。”
“归墟,便是其中之一。它并非具体之地,更像是一种‘概念’,一种‘现象’,代表着终极的湮灭、秩序的终结、万物的归宿。它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蚀、同化其他世界,将其拉入永恒的死寂。”
“而‘归墟之眼’,便是归墟之力在我们这方世界显现的‘裂隙’或‘坐标’。它们会自发形成,也可能被某些存在或仪式强行打开。北疆那处,是其一;而皇城东宫……因为某些缘故,成为了第二个,并且,是更加危险、更加接近本源的一个!”
蒋瓛心中巨震!北疆焦坑是归墟之眼,东宫那冲天黑柱也是?!难怪那力量如此恐怖,非人力所能抗衡!
“那……东宫为何会成为归墟之眼?是因为皇长孙殿下……”他声音干涩。
守寂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悲悯:“那稚子,是受害者,亦是……钥匙。有人以极其恶毒的‘引煞’符箓,借其年幼纯阳之体为媒介,接引、锚定了归墟之力。其眉心那点,便是初步成型的‘眼’。新帝继位,龙气更迭引发的天地波动,以及他强行触碰‘血钥’……最终刺激了那‘眼’的彻底爆发和……某种存在的‘注视’。”
陛下触碰血契,竟也是加速灾难的原因之一?蒋瓛心中一痛。
“至于这‘镇渊祭坛’,”守寂道人继续道,指了指周围,“并非人力所建,乃上古之时,有感于此方世界屡受外魔侵扰的先贤大能,寻天地灵脉节点,借自然之势,辅以无上法力构筑而成。其作用,便是镇压地脉,稳固此界壁垒,阻隔诸如归墟之类的‘外道’之力大规模渗透。此类祭坛,散布神州各地,由世代传承的‘守寂者’守护,贫道,便是此代守寂之人。”
“那这‘血钥’……”蒋瓛拿出了怀中那张血契。
看到血契,守寂道人神色更加凝重:“此物,乃刘基道友毕生道行、乃至残魂执念所聚,其名‘血钥’,名副其实。它既是一份‘地图’,记录了刘道友推演出的、其他可能存在的‘归墟之眼’或与之相关的‘坐标’;也是一把‘钥匙’,能在特定条件下,短暂开启或关闭某些‘通道’;更是一份……‘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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