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黑雾撞在屏障上时,发出的不是脆响,是闷沉的轰鸣,像有头巨兽在雾里撞着礁石。楚羽指尖凝起的青芒已亮得发烫,灵力顺着掌心往张曦的玄铁枪尖涌——两人掌心相抵的地方,空气都被烘得微微扭曲。张曦的玄铁枪本就沉,此刻被两股力量催着,枪尖抵在屏障裂痕上,竟微微发颤,枪身的玄铁纹路里渗出细密的白霜,是她内力运转到极致的征兆。
“再加把劲!”楚羽低喝一声,天眼在眉骨间隐现淡金纹路,能看见屏障后雾里藏着的阵纹正疯狂流转,像在拼命修补裂痕。他将丹田的灵力往指尖逼,青芒骤然涨了半尺,竟带着些微修仙者特有的“灵韵”,刺得屏障裂痕处冒出黑烟。
“砰——!”
屏障终于应声碎裂,碎片像冰碴似的往雾里落,却没落地就化了。张曦收枪时踉跄了半步,银甲下的劲装后背已洇出层薄汗,她用枪杆撑着地面喘了两口气,侧脸在碎光里显得有些恍惚。等缓过劲,她转头看向楚羽,玄铁枪尾在地上拖出浅痕,带起几片被震落的枯叶,忽然笑了笑:“你知道吗?我感觉你很像张昭。”
楚羽正抬手拂去袖上沾的雾珠——那雾珠落在衣料上竟不化,反而凝着层冷光,他捻碎珠子时指尖微麻。闻言动作一僵,指尖的碎珠粉末簌簌往下掉。
“你跟他一样都很强势。”张曦补充道,目光落在他改容后仍显锐利的眼尾——那道浅疤被黑雾衬得更暗,却挡不住眼尾的弧度,像极了张昭当年扛着长枪闯演武场时,被教头用木剑划了道口子,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的模样。“连拽人手腕的力道都差不多。上次在晋都你拽我走,我差点以为……”她没说下去,喉间轻轻滚了滚,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楚羽喉间动了动,避开她的目光,故意扯出句玩笑:“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叫你一声姐姐?”
张曦被他逗得挑了挑眉,枪尖在地上磕了磕,想接话时,却见楚羽已转身往山深处走。他玄色衣袂扫过地上的碎雾,没入浓雾里时像被墨吞了半片,只留下句“走了”,尾音被风卷着散在雾里。张曦愣了愣,握着枪跟上,心里那点莫名的熟悉感却像藤蔓似的缠了上来——这人明明改了容貌,可刚才转身时,耳后那块淡红的小痣(是他用术法临时点的,却偏偏和张昭耳后那颗位置一样),总让她想起那个弟弟...也是那个自己发誓要保护好一辈子的人。
雾隐山的内层比外层更诡异。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不是山间晨雾的湿冷,是带着腥气的黏腻,沾在皮肤上像裹了层薄油。伸手不见五指不说,连灵力都被压得滞涩——楚羽试着展开天眼,眉心的淡金纹路亮了又暗,只能看清身前丈许的范围,再远些就是翻滚的黑雾,里面似乎藏着无数双眼睛,正幽幽地盯着他们。
“小心点。”他低声提醒,指尖已扣住了腰间的流光剑剑柄。剑鞘上的云纹被他摸得发烫,这柄剑跟着他两世,只有在察觉危险时才会这样。
话音刚落,身侧的浓雾突然“哗啦啦”作响,不是风声,是东西摩擦的脆响。楚羽猛地拽着张曦往旁侧跳——几乎是同时,一根水桶粗的藤条破雾而出,带着股腐叶混着血的腥气往两人刚才站的地方缠来!那藤条表面覆着暗绿色的鳞甲,纹路扭曲如蛇腹的鳞片,粗得足有三米,最吓人的是顶端——竟长着个拳头大的肉瘤,肉瘤上嵌着粒浑浊的眼珠,正死死盯着他们。藤条扫过空气时带起呼啸的风声,撞在身后的崖壁上,“咚”的一声闷响,碎石纷飞中,崖壁竟被砸出个半尺深的坑,石渣里还沾着藤条鳞甲脱落的碎屑,硬得像铁渣。
“躲!”张曦低喝一声,反手握住楚羽的手腕往更远处拽。两人在雾里踉跄着退了几步,脚下踢到块凸起的石头,才勉强站稳。楚羽回头看时,那藤条正往回缩,鳞甲摩擦着崖壁,发出“沙沙”的刺耳声响,像在蓄力准备下一次攻击。
“这是活物?”张曦皱眉,玄铁枪在身前横成一道屏障,枪尖对着藤条的方向。她守北境三年,见过蛮族养的毒藤,却没见过这么粗、还长“眼睛”的。
楚羽没说话,只是缓缓拔出了流光剑。“噌”的一声轻响,纯白的剑光在黑雾里炸开一片亮芒——不是寻常刀剑的寒光,是带着灵力的暖光,竟把周围的黑雾逼退了半丈。他足尖一点,借着剑光的掩护往前冲了两步,迎着藤条再次袭来的方向劈出一剑——剑风凌厉得能削断崖壁的碎石,本以为能轻松将藤条斩断,可剑光落在鳞甲上时,竟只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像劈在精铁上似的。藤条晃了晃,连道浅痕都没留下,反而被剑光激怒了,肉瘤里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喷出股墨绿色的汁液,带着刺鼻的酸味往楚羽脸上泼来。
“好硬!”楚羽心里一惊,侧身躲开汁液时,看见汁液落在地上的石头上,竟“滋滋”冒烟,石头瞬间被蚀出个小坑。这藤条不仅硬,还带毒。他借着闪避的动作往后退,流光剑在身前挽出个剑花,挡住雾里突然钻出来的几根细藤——那些细藤只有手指粗,却灵活得像蛇,缠上来时带着倒刺,刮得剑面“唰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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