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卷着冰碴,抽打在脸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阿亮拖着一条几乎失去知觉的伤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及膝的积雪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灼热的空气吸入肺中,却又在瞬间被严寒冷却,仿佛连内脏都要冻结。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刚渗出毛孔就凝结成冰珠,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用尽全身力气,和另一名“暗刃”队员一前一后,抬着固定江辰的担架,在茂密、阴暗的针叶林中艰难前行。
李芸和“博士”则负责抬着“零”的担架,紧随其后。两人的体力消耗更大,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在雪地上留下凌乱而沉重的脚印。仅存的另外两名“暗刃”队员,一个在前方探路,警惕地扫视着每一片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另一个在队伍末尾断后,枪口不时指向身后,提防着可能出现的追兵。
森林死一般寂静,只有风穿过光秃秃枝桠的呜咽,和脚下积雪被踩实的“嘎吱”声。空气中弥漫着松针腐烂和冰雪的冷冽气味,但更浓的,是劫后余生的血腥味、汗味,以及从身后远方隐约传来的、沉闷的爆炸声——那是“灯塔”基地最后的悲鸣。每一声爆炸,都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提醒他们家园已毁,战友已逝。
“休息……十分钟……必须补充水分和热量……” “博士”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他扶着树干,剧烈地咳嗽着,肺部如同破风箱。
队伍在一片相对背风的巨石后停下。阿亮和队员小心翼翼地将担架放下,李芸立刻扑到江辰身边,检查他的生命体征。便携生命维持仪发出微弱的运行声,屏幕上的曲线依旧微弱,但令人稍感安慰的是,并未继续恶化。江辰依旧昏迷,脸色灰败,仿佛一具精致的蜡像。另一边的“零”情况稍好,呼吸平稳,甚至脸色透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仿佛在沉睡。
阿亮拧开冰冻的水壶,艰难地咽下几口冰水,又撕开高能压缩口粮,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他的目光扫过疲惫不堪的队友,最后落在江辰身上,眼中充满了血丝和刻骨的痛楚。匕首长官和那么多兄弟,用生命为他们换来了这条生路,他绝不能倒下。
“我们……现在去哪?” 探路的队员低声问道,声音带着迷茫。地图、导航设备都在混乱中遗失或损坏,他们彻底迷失在这片广袤而陌生的原始森林中。
“必须……先找个能躲避风雪和……可能存在的辐射尘的地方。”“博士”喘着气,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开始飘落雪花的天空,“‘灯塔’爆炸的冲击波和辐射云很快就会扩散过来……我们不能停留在开阔地。”
“我记得……来时的飞行路线附近,好像有一片……废弃的伐木场或者地质勘探站标记……”李芸努力回忆着,声音颤抖,“也许……能找到一些庇护所或者……遗留的物资。”
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短暂休整后,队伍再次启程。这一次,方向变得更加明确,但也更加艰难。森林越来越密,地势开始起伏,巨大的倒木和隐藏在积雪下的坑洞成为新的威胁。阿亮的腿伤因为寒冷和过度劳累,剧痛一阵阵袭来,让他几乎晕厥,但他死死咬着牙,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
几个小时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暴风雪骤然加剧,能见度降至最低,刺骨的寒风如同鬼哭狼嚎。队伍彻底迷失了方向,只能凭借微弱的指北针和求生本能,在风雪中挣扎前行。体温在急速流失,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 负责断后的那名“暗刃”队员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雪地中,他的防寒服在之前的突围中被划破,体温流失严重,嘴唇冻得发紫。
“坚持住!”阿亮红着眼睛,想过去搀扶,但自己也是强弩之末。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队员突然发出一声低呼:“有光!前面……有灯光!”
众人精神一振,奋力向前望去。透过漫天风雪,在密林深处,隐约可见一点极其微弱的、昏黄的光晕!
是灯火?有人烟?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向着光点的方向蹒跚前行。越来越近,那似乎不是电灯,更像是……篝火?或者煤油灯?
终于,他们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被森林环抱的小小空地上,矗立着几栋低矮、破旧的木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其中一栋木屋的窗户里,透出那点昏黄的光晕。木屋旁,散落着一些生锈的采矿设备和废弃的卡车骨架,这里似乎是一个早已被遗弃的、小型勘探队或伐木者的临时营地。
“小心……可能有危险……” “博士”警惕地示意队伍停下。在这种荒郊野岭,任何一点人迹都可能意味着未知的风险。
阿亮示意大家隐蔽,自己强忍伤痛,拔出匕首,悄无声息地摸到那栋有光亮的木屋窗外,小心翼翼地向内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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