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跃迁梭如同疲惫的萤火虫,在死寂的星海中调整了方向,拖着残破的身躯,向着那片散发着不祥暗红辉光的星云深处,那一点微弱的、规律闪烁的信号源,缓缓驶去。姿态调整发动机的短暂点火,耗去了本就所剩无几能源的5%,驾驶台屏幕上刺眼的红色警告如同催命符。每一次微小的航向修正,都伴随着阿亮和李芸心脏的抽紧。
舷窗外,那片暗红色的星云越来越近,如同宇宙巨兽张开的、布满血管的口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辐射。扫描仪显示,星云内部充满了高能粒子流和引力乱流,环境极端恶劣。而那点作为目标的信号源,在星云背景辐射的干扰下,变得更加飘忽不定,时强时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信号源距离……约零点三光年。以我们目前的速度……需要航行至少两个月。”阿亮看着扫描仪上估算的数据,声音干涩。两个月?跃迁梭的能源和补给,连三周都撑不到。
“没有其他选择了。”李芸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后的平静,她更多时间守在维生舱旁,监测着江辰和“零”的状况。江辰的生命体征依旧在生死线上挣扎,完全依赖维生系统和“零”偶尔无意识散发出的、微弱的能量共鸣来维持。那块“星璇”手表上的裂纹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那点幽蓝星火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但它确实还在顽强地闪烁,如同江辰不肯熄灭的生命之火。
航行在令人窒息的寂静和绝望中进行。每一天,阿亮和李芸都在与递减的能源、减少的食物和日益恶化的伤势作斗争。阿亮肋骨的伤因为没有得到妥善处理,发炎化脓,持续低烧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体力。李芸的额角伤口反复裂开,简陋的医疗条件让她只能进行最基本的消毒包扎。两人轮流值守,一个人休息时,另一个人就必须保持清醒,监控航行、照料伤员、对抗孤独和恐惧。
唯一的慰藉,是“零”的状态。尽管依旧昏迷,但她周身的能量场似乎在这种极端安静和充满未知辐射的环境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稳定性。她不再有剧烈的能量爆发,但那层淡金色的光晕却持续而温和地笼罩着她和旁边的江辰,仿佛一种本能的守护。在这种守护下,江辰最危险的生命指标没有再出现断崖式下跌,甚至偶尔,监测仪器会捕捉到他脑波中一闪而过的、极其微弱的、类似梦境快速眼动期的波形。这微小的变化,成了支撑李芸和阿亮坚持下去的全部动力。
第十五天,跃迁梭终于抵达了暗红色星云的边缘。这里的空间变得极不稳定,舷窗外不再是深邃的黑暗,而是弥漫着如同血色薄纱般的星云物质,能见度急剧下降。微小的星际尘埃和高能粒子不断撞击着梭体,发出细密的噼啪声,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敲打这艘孤舟。扫描仪屏幕上的干扰雪花越来越严重,那信号源也变得愈发模糊。
“能源剩余8%……必须进入星云内部了……否则连基本的生命维持都无法保证。”阿亮看着触目惊心的能源读数,做出了决定。进入星云,意味着更大的风险,但也可能更接近信号源,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李芸默默地点了点头,将最后一点高能营养液通过鼻饲管注入江辰体内,然后紧紧握住了“零”冰凉的手。
跃迁梭颤抖着,如同飞蛾扑火,一头扎进了那片暗红色的混沌之中。
一进入星云内部,环境瞬间恶化。剧烈的颠簸几乎将人从固定带上抛飞,各种警报器疯狂嘶鸣。扫描仪彻底失灵,屏幕一片雪花。舷窗外是翻滚的、如同血浆般的星云气流,偶尔有巨大的、散发着诡异能量的星际水母状生物(或许是能量凝聚体)的阴影一闪而过。温度急剧升高,又骤然降低,生命维持系统发出过载的哀鸣。
“稳住!手动操控!靠直觉!”阿亮死死抓住操纵杆,凭借在“灯塔”受过的基础飞行训练和求生本能,在乱流中艰难地维持着梭体的平衡,朝着记忆中信号源最后消失的大致方向前进。
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能源即将彻底耗尽,维生系统灯光开始闪烁,绝望再次笼罩时——
砰!
跃迁梭猛地一震,仿佛撞上了什么无形壁垒,速度骤减!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方向明确的牵引力场,如同巨手般抓住了梭体,拖着它向某个方向加速驶去!
“怎么回事?!”李芸惊呼。
“是……是牵引光束!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捕捉了我们!”阿亮看着失控的操纵杆和窗外那被强行改变的方向,脸色煞白。是福是祸?
几分钟后,颠簸停止,牵引力场消失。跃迁梭仿佛进入了一个相对平静的区域。舷窗外的暗红色迷雾渐渐散去,眼前出现的景象,让阿亮和李芸目瞪口呆!
前方,悬浮在星云中心一片诡异的虚空中的,并非想象中的星球或空间站,而是一个……巨大无比、造型极其古老、通体由某种暗哑金属构筑而成的、如同破碎齿轮般的环状结构体!环体直径难以估量,表面布满了撞击坑和岁月侵蚀的痕迹,无数粗大的、如同树根般的能量导管从环体延伸出去,没入周围的星云之中,仿佛在汲取着星云的能量。环体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吸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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