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指尖摩挲着那枚青纹古玉,玉面上传来的凉意忽然变得有些灼人。他抬眼时,正撞见老者浑浊的瞳孔里炸开一道惊惶,像是平静湖面被投进了烧红的烙铁。
“松动了。”老者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风箱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三个月前,极北之地的‘永冻之眼’裂开了第一道缝。”
堂内烛火猛地摇曳,墙上影影绰绰的光斑忽然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沈醉身旁的少女下意识攥紧了袖中银针,指节泛白——她分明看见窗棂外飘过一缕墨色雾气,落地时竟在青砖上蚀出几个焦黑的孔洞。
“永冻之眼?”沈醉将古玉揣回怀中,衣襟下的温度仍在灼烧皮肉,“那处封印不是有玄冰族世代看守吗?”
老者佝偻的脊背抖得更厉害了,他从怀里掏出块龟裂的龟甲,甲面上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玄冰族……没了。”三个字像是耗尽了他毕生力气,“上个月最后一批族人冲出冰原,个个冻成了冰雕,心口都插着根黑骨刺。”
少女倒抽一口冷气,银针不慎刺破指尖,血珠落在裙摆上,竟瞬间凝结成了暗红色的冰晶。她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山脚下见到的怪事——本该南归的候鸟群直挺挺坠落在雪地,羽毛上覆着层黏腻的黑雾,剥开来看,骨架早已被蚀成了粉末。
“邪祟醒了多少?”沈醉的声音比案上的凉茶更冷,他注意到老者的手腕上爬着道青黑色的纹路,正顺着血管往心口游移。
“不知道。”老者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落在地上,立刻腾起股黑烟,“只知道封印裂开的那晚,极北的极光变成了纯黑色。玄冰族的传讯符烧到最后,只留下‘祂在笑’三个字。”
“祂?”
“是魔神的残识。”老者的瞳孔里映出跳动的烛火,却照不亮那片深不见底的恐惧,“上古大战时,祂的本体被斩成九段,最凶戾的那缕残魂就封在永冻之眼。当年封印祂的那位仙尊说过,这邪祟最擅勾人欲念,冰原上的万年玄冰都冻不住祂的贪婪。”
沈醉忽然想起古玉上的纹路,那些看似杂乱的青纹此刻在脑海里清晰起来,竟组成了幅残缺的阵图。他猛地拍向桌案,茶盏里的水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凝结成面水镜——镜中浮现出极北冰原的景象:连绵的冰峰正在崩塌,黑色的雾气如同潮水般从地缝里涌出,所过之处,万年玄冰竟像麦芽糖般融化,露出底下蠕动着的暗红色触须。
“这是……”少女捂住嘴才没叫出声,水镜里突然闪过张巨大的脸,没有五官,只有无数双转动的眼睛,正透过镜面幽幽地盯着她。
“砰!”沈醉挥手打碎水镜,水珠落地时已变成滚烫的铁水,在青砖上烫出个个小坑。“它能透过法器窥探这边。”他沉声道,指尖在案上快速勾勒着什么,青芒闪过,一道淡青色的结界笼罩了整个房间,窗棂外的黑雾撞上来,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老者看着沈醉指尖的青芒,浑浊的眼睛里忽然燃起点光亮:“是青玄仙脉的术法……你果然是那位仙尊的后人。”他挣扎着从怀里掏出块冰蓝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玄冰族的图腾,“这是玄冰族最后的信物,持此令可穿过外围的迷障。只是……”
他忽然抓住沈醉的手腕,青黑纹路已蔓延到了手肘:“冰原深处的‘噬魂风’开始倒灌了,那风里裹着被吞噬的魂魄,听到任何声音都会扑上来。上次有位金丹修士试图强行闯入,结果被风撕成了百块,每块碎肉都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沈醉低头看着那道不断游走的青纹,指尖凝聚起一缕青芒按在老者腕上。青芒遇到黑气时发出噼啪的爆响,老者痛得浑身抽搐,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松手:“还有件事……封印松动的地方不止永冻之眼。西域的‘焚心谷’、东海的‘沉渊礁’,都出现了异动。像是有双眼睛,在暗处看着我们一个个跳进陷阱。”
少女忽然想起自己药篓里的异状,今早采摘的千年雪莲本是雪白色,此刻竟渗出了暗红色的汁液,花瓣边缘卷曲着,像是在无声地尖叫。她取出雪莲放在桌上,花瓣接触到沈醉布下的结界,立刻发出凄厉的嘶鸣,化作一滩黑水。
“它在侵蚀生灵。”少女的声音带着颤音,“我采这雪莲时,看见谷底的溪流都变成了黑色,水里的鱼浮上来,肚子里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虫。”
沈醉指尖的青芒忽然剧烈闪烁,他抬头望向窗外,夜色不知何时变得浓稠如墨,连最亮的启明星都失去了踪影。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却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了喉咙。
“不能等了。”沈醉将古玉重新取出,玉面上的青纹此刻竟渗出了血丝,“这枚‘镇玄佩’是当年封印魔神的核心法器,现在它在示警。”他看向老者,“玄冰族的迷障有什么破绽?”
老者喘息着从墙角拖出个冰封的木盒,打开时,寒气瞬间在地上结出层白霜。盒中躺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上面用朱砂画着条蜿蜒的路径,终点处画着个狰狞的骷髅头。“这是玄冰族的‘血冰道’,只有用……用处子心头血才能开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青黑纹路终于爬上了脖颈,“但走这条路的人,都会被魔神感知到……祂会派出最凶的爪牙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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