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时间仿佛凝滞。传功长老那半透明的执念虚影,在完成最后的灌顶传功后,已然黯淡如风中残烛。原本凝实的身形边缘开始逸散出点点莹白的光粒,如同被无形之手轻轻抹去存在的痕迹,带着一种庄严而凄美的宿命感。
凌岳肃立在蒲团前,深深躬身,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他的脑海中依旧翻腾着《清微符箓总纲》、《基础阵法图解》、《百艺杂录》带来的庞大信息流,无数符文轨迹、阵法脉络、丹器诀窍如同星河般盘旋。但此刻,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敬意压过了获得知识的喜悦。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道跨越了漫长岁月、只为等待传承者的执念,正在走向最终的归宿。
“孩子……” 传功长老的声音变得愈发飘渺空灵,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却依旧带着那份沉淀了不知多少年的沧桑与凝重,“吾之时间…不多了。还有些事,你需谨记。”
凌岳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不舍与急切:“长老!”
虚影微微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言,继续说道:“此地,玄元清微宗,乃上古道统之一脉。然末法时代终结之时,‘渊潮’席卷天地……那便是后世所称‘大寂灭’之先兆。” 提到“渊潮”二字,即便已是残念,那虚影也似乎波动了一下,流露出深深的忌惮与恨意。
“宗门上下,力战而竭,终究…未能抵挡那湮灭一切的黑暗洪流。吾等残念不散,依托这残存的大阵与地底灵脉,苟延残喘,只为等待一线道统传承之机。”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带着警告的意味:“然而,地底核心灵脉,早已被‘渊潮’之力侵染、污染!此地方圆百里,看似灵气充裕,实则是无根之木,水中之毒!你切不可因贪图此地灵气而久留,否则必被那污秽之力侵蚀同化,堕入万劫不复之境!”
凌岳心中剧震。他之前就隐隐感觉此地能量虽浓郁,却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与阴冷,原来根源在此!这看似仙家福地的道观遗址,地下竟埋藏着一颗足以致命的“毒瘤”!
“那…可有解决之法?”凌岳忍不住追问,若能净化灵脉,此地岂不是最佳的避难所与发展根基?
传功长老的虚影缓缓摇头,光芒又黯淡了几分:“难,难如上青天。非你现今所能企及。或许…待你日后符阵之道登堂入室,臻至化境,方有一线可能……眼下,你当速离。”
他顿了顿,残存的力量似乎凝聚起最后的光芒,指向殿外两个方向:“宗门核心传承与护山大阵的真正控制枢纽,皆在后方‘坐忘洞’内。但那里…亦是最终的考验,亦是最大的凶险所在。”
“坐忘洞中,镇守着一位被‘渊潮’之力侵蚀的祖师残骸。” 传功长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沉痛与一丝恐惧,“祖师生前修为通天,虽身陨,一丝不屈战意与残魂依托佩剑留存,却也难免被那污秽之力污染神智,化为只知杀戮与毁灭的凶物。其力…远超你想象,切记,未达三阶巅峰,万不可轻易涉足!”
三阶巅峰!凌岳目前只是二阶符箓师,距离三阶巅峰还有漫长的路要走。这坐忘洞,竟凶险至此!
“此外,” 传功长老最后补充,语气中多了一丝希冀,“后山‘灵兽苑’,因有独立阵法庇护,或有一些护山灵兽的后裔幸存。若能得之相助,于你在这末世行走,将是一大臂力。它们…亦是宗门最后的血脉了。”
话音落下,传功长老的执念虚影再也无法维持形态,开始加速消散。整个身躯化作无数更加璀璨、更加纯粹的光点,如同逆飞的流星雨,又似无数闪烁着智慧的萤火,不再是飘散,而是主动地、义无反顾地涌向凌岳!
“长老!”凌岳惊呼,下意识想阻止,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那浩瀚而精纯的精神本源光点,毫无阻碍地没入他的眉心,直接灌注到他的意识海深处!
“轰——!”
凌岳只觉灵魂深处仿佛炸开了一团温暖的太阳!前所未有的舒畅感席卷全身每一个角落。
意识海中,那枚本命符箓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起来,金色光丝疯狂生长、交织,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凝实,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活力。
他的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暴涨,感知范围如同水银泻地般急速扩张,瞬间覆盖了整个偏殿,甚至隐隐触及到了殿外更远的区域!空气中能量的细微流动、尘埃落地的轨迹、甚至远处凌峰和追风轻微的呼吸声,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对自身元符之力的控制,也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心念微动,便如臂指使。
这是一种灵魂层面的洗礼与升华!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传功堂内已空无一物。那道守护了不知多少岁月、只为等待传承者的执念,已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将他最后的一切,化为了凌岳前行的资粮。
原地,只留下空荡荡的蒲团,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的墨香与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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