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岳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刚刚挣脱“失去家人”的绝望深渊,还未等他喘息,周遭的虚无再次剧烈扭曲、重组。
冰冷的触感从脚下传来,他低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无比恢弘、却又无比陌生的殿堂之中。
殿顶高悬,雕梁画栋,镶嵌着无数散发柔和光芒的夜明珠,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黑曜石,倒映着他略显茫然的身影。
他身穿的不再是那身沾染污迹的作战服,而是一袭绣着繁复金纹的玄色长袍,质地柔软却隐含威严。
手中握着的,也不再是熟悉的铁骨扇,而是一柄通体流光、权柄处镶嵌着硕大宝石的法杖,触手温润,其中蕴含的力量磅礴如海,让他心旌摇曳。
“宗主,各方势力首领已在殿外恭候多时,听候您的调遣。” 一个身穿银色铠甲、气息雄浑的将领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带着发自内心的敬畏。
宗主?凌岳微微一怔。他抬头望去,只见殿门之外,黑压压地跪伏着数以千计的身影。他们衣着各异,气息强弱不等,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序列觉醒者的能量波动。
从三阶到五阶,甚至有几道气息晦涩深沉,让他都感到隐隐的压力。
此刻,这些在外界足以称霸一方的强者,却如同最温顺的羔羊,匍匐在他的脚下,眼神中充满了狂热、恐惧与绝对的服从。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如同毒藤般悄然爬上凌岳的心头。那是权力!是掌控众生生死、俯瞰天下兴亡的绝对权力!
他能感觉到,只需自己心念一动,法杖微顿,便可决断殿外任何一人的生死,甚至可以一言决定一个幸存者聚集地的存亡。
“力量…这就是绝对的力量吗?” 凌岳心中喃喃。与这股执掌乾坤、生杀予夺的权力相比,之前为了保护家人而辛苦挣扎、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显得那么渺小,那么…不值一提。
一种“本该如此”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开始在他心底滋生。
场景再次变幻。他高踞于一座由白骨与废弃金属垒砌而成的巨大王座之上,王座位于一座高峰之巅,俯瞰着下方一片巨大的、秩序井然的幸存者城市。
城市中灯火通明,街道整齐,人们各司其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而维持这一切秩序的,是他麾下那些强大的觉醒者战队,他们巡逻、执法,眼神冷酷,效率极高。
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两名守卫押解到王座之下——是赵得柱!他衣衫褴褛,身上带着伤,眼神却依旧如刀锋般锐利,死死地盯着王座上的凌岳,怒喝道:“凌岳!你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还是那个为了守护大家,不惜豁出性命的凌岳吗?!你忘了磐石车队的初衷了吗?!”
凌岳心中莫名一颤,但旋即被一股更强大的冰冷意念覆盖。
他俯瞰着赵得柱,如同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初衷?弱肉强食,才是末日的铁律。建立秩序,掌控资源,让人类在我的意志下延续,这才是最大的‘守护’。赵得柱,你的刀,太过狭隘了。臣服,或者…死。”
话音落下,他手中法杖微微一顿,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山岳般降临,将赵得柱死死压在地上,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赵得柱奋力挣扎,目眦欲裂,却连抬头都做不到。
看着曾经并肩作战、可以托付生死的战友在自己脚下如此狼狈,凌岳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迷醉的快感。
看,即便是强大的赵得柱,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只能俯首。
“看到了吗?这就是忤逆您的下场。” 一个阴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凌岳侧头,看到一个面容隐藏在阴影中,气息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男人正谄媚地笑着,“所有的资源,所有的力量,都应当集中于此,供奉于您。唯有如此,才能在这末世建立起不朽的功业。那些无用的怜悯和羁绊,只会成为您登顶之路的绊脚石。”
是啊,绊脚石…凌岳下意识地想。如果当初在光明车队,他有如今这般力量,何须那般狼狈周旋,何须让家人陷入险境?直接以绝对的力量碾压过去,掌控一切,岂不是更加直接有效?杨光耀之流,不过是跳梁小丑。
为了更大的目标,牺牲少数人,舍弃不必要的感情,似乎是…合理的?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回响。
就在这时,幻境再次细微调整。他眼前的景象似乎分成了两层,一层是他高踞王座,接受万修朝拜的辉煌;另一层,却是在那辉煌城市的阴暗角落,一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普通幸存者,正被他的“执法队”如同驱赶牲畜般呵斥、掠夺着他们最后一点口粮。
其中一个瘦弱的孩子,因为不小心挡了路,被一名觉醒者队员随手一挥,如同垃圾般扫飞出去,撞在墙上,再无声息。
凌岳的心猛地一缩!
几乎是同时,他感觉怀中微微一烫。不是法杖的力量,而是…一种熟悉的、微弱的温热感。他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摸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东西,但那温热的感觉却异常清晰、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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