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然与杜甫、陈淮安三人轻车简从,来到文韬学院。学院内松柏苍翠,书声琅琅,与外界的喧嚣恍若两个世界。恩师苏文正院长早已在静室中烹茶相候。
见到爱徒安然归来,苏院长清癯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并无过多寒暄,只仔细询问了李昭然的身体状况。李昭然避重就轻,将落魂峡之战已众人皆知的“版本”简述了一遍。
苏文正听罢,抚须良久,目光深邃,似乎看穿了什么,却并未点破,只是喟然长叹:“江山代有才人出,然守护江山,从来非一人一世之功。昭然,你此番经历,于修行是劫,于心境亦是炼。切记,刚极易折,强极则辱,唯有心怀天下,方能行稳致远。”
他勉励了李昭然与杜甫几句学问不可偏废,又对陈淮安的沉稳表示赞赏。一壶清茶饮尽,师徒间并无太多煽情之语,但关切与期许已在不言中。辞别时,苏院长将一枚温润的镇纸赠予李昭然,寓意“镇心定性,以御风浪”。
离开文韬学院,三人又在城中漫步片刻。战后的神都恢复力惊人,市井繁华更胜往昔,仿佛那场惨烈的战斗已被时光悄然冲刷。唯有茶馆酒肆中,说书先生们仍在津津乐道着“李待诏舍身护驾,武老祖拳镇妖魔”的传奇,为这太平景象增添了几分铁血的注脚。
数日后,大朝会。
紫宸殿内,文武百官分列左右,气氛庄严肃穆。女帝武明空高坐龙椅,冕旒垂面,威仪赫赫。经过数日休养调整,她已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威严,只是目光扫过群臣时,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深沉的审视。
“宣,待诏郎李昭然及平乱有功诸人上殿——”内侍官高声唱喏。
李昭然、陈淮安、郑大富、石磊、以诺等人身着整洁官服或得体服饰,缓步走入大殿,躬身行礼。杜甫虽无官职,但因在后勤联络等方面略有微功,亦被特许上殿听封。
女帝目光落在李昭然身上,声音清越而沉稳,回荡于大殿之中:“待诏郎李昭然,临危不惧,于落魂峡护驾有功,更兼此前侦破要案,剿灭黑莲邪教,忠勇可嘉,才略出众。朕心甚慰!”
“擢升李昭然为‘巡风使’,领钦差巡察衔,赐金牌一面,可临机专断,先斩后奏!代朕巡狩四方,察访民情,肃清奸邪,拱卫国本!”
“另,赐尔‘青锋辟邪剑’一柄!”女帝话音刚落,一名殿前侍卫双手捧上一柄连鞘长剑。剑鞘古朴,隐有流光,剑柄处刻有云纹,一看便知非是凡品。“此剑乃内府匠作监以大匠心血锻造,掺以辟邪金精,望尔持此利刃,斩妖除魔,匡扶正道!”
“臣,李昭然,领旨谢恩!定不负陛下厚望,不负此剑!”李昭然上前,郑重接过剑与金牌,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分量。
随后,女帝一一封赏其余众人。
“墨者郑大富,机巧善营,于后勤补给、机关破敌多有助益。敕令统筹皇商事务,为朝廷开源理财,兼为巡风使提供后勤支援,望尔善用其才,福国利民。”
“翰林修撰陈淮安,才思敏捷,参赞军机有功。留任翰林院,加侍讲学士衔,参赞机要,辅佐朝政。”
“游侠石磊,勇武过人,阵前杀敌,忠勇可嘉。授御前带刀侍卫,秩从六品,暂拨巡风使麾下听用,护卫钦差安危。”
轮到以诺时,女帝语气温和了些:“景僧以诺,虽为异邦之人,然心怀仁念,以圣光之术救治伤员,净化邪气,功不可没。赐黄金百两,丝绸五十匹,梵文经典若干。朕闻神都秦景教堂乃中土景法汇聚之所,尔可暂居其中,精研教义,交流经典,无需随行奔波。”
以诺单手抚胸,微微躬身:“谨遵陛下旨意,愿圣光永耀大周。”他对此安排似乎并无异议,反而对能深入接触中土景教充满期待。
最后,女帝目光看向杜甫:“秀才杜甫,于联络协调亦有微劳,赐绢帛三十匹,文房四宝一套,望尔安心进学,早日成才。”
杜甫闻言,深吸一口气,竟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向前一步,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陛下!学生杜甫,谢陛下厚赏!然,学生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露诧异之色。女帝凤眸微抬:“哦?为何?”
杜甫抬起头,目光清澈而灼热:“绢帛宝器,虽可润身,然非学生所愿!昭然兄此行,巡风天下,必是艰险重重,却亦是书写传奇、见证黎民之苦、记录时代之声的绝佳时机!学生不才,愿弃此赏赐,恳请陛下准许学生以布衣之身,追随巡风使左右!学生愿为耳目,记录民生疾苦;愿为笔刀,书写忠奸善恶!此心天地可鉴,望陛下成全!”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文人的热血与理想,甚至带着几分执拗的书生意气,却格外真挚动人。
李昭然闻言,心中一动,看向杜甫,眼中充满暖意与支持。
女帝静静地看着杜甫,殿内一片寂静。片刻后,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准奏。既然子美有如此志气,朕便允了你。赏赐照给,许你以巡风使记室身份随行,望你勤勉用事,莫负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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