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友摔门的巨响在办公室里久久回荡,震得墙皮跟下雪似的“簌簌”往下掉,落了魏明杰一身,让他本就灰头土脸的形象更添了几分狼狈。
魏明杰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那架势不像在抓头,倒像是想把头皮连带着烦恼一起薅下来,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这下全完了……”
夏明亮还保持着标准的跪姿,额头上的红肿在灯光下油光锃亮,堪比熟透的番茄。脖子上那根拇指粗的金链子,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嚣张气焰,软塌塌地耷拉着,活像条刚从臭水沟里捞起来的泥鳅,又土又丧。
“老狐狸!合着你早把家底搬得比脸还干净,搁这儿演空城计,让我们当冤大头给你垫背?”
肖文科气得原地蹦高,擦得锃亮的皮鞋跟敲击着地板,发出密集的“哒哒”声,活脱脱一个失控的人形打击乐手。
“我看你这煤矿不该叫‘安泰’,改名叫‘坑泰’算了!专业坑队友!”
夏明亮抬起他那张写满“真诚”的脸,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演技直逼奥斯卡影帝提名现场:
“魏书记!天地良心,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半年前资金链就快断了,跟麻绳拴豆腐似的,提不起来!我那是实在没辙了,才把设备抵押出去,本想着等货款一回,立马赎回来,谁能料到这煤炭行情跌得比坐过山车还刺激,一泻千里,根本刹不住车啊!”
“走投无路你他妈早说啊!”
魏明杰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红得像是连夜通关了十款超高难度游戏却全败而归的资深玩家,里面全是血丝和绝望,“早知道你这矿是个空壳子,我当初就是把报告撕了吞下去,也绝不会批你盖厂房!现在好了,三百多号工人眼巴巴等着吃饭,你这是要把他们,还有我,一起绑在悬崖边跳集体舞啊!”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积压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脚狠狠踹向旁边的办公椅。
那椅子也是倒霉,遭受无妄之灾,“哐当”一声巨响撞在墙上,四条腿瞬间歪成标准八字,瘫在地上像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林少虎默默退到窗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
女儿每天的午睡时间都过了。
屏幕亮起,是妻子发来的消息:“女儿不肯睡,一直念叨着想爸爸,等你回来讲故事呢。”
他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终究没敢点开那条语音消息,怕一听到女儿软糯的“爸爸”,自己心里那根名为“坚强”的弦会瞬间崩断。
吴良友临走前扔下的那句“夏明亮老婆的存款早转移到他小姨子外地账户了”,像魔音灌耳,还在他脑子里立体声循环播放。
林少虎心里跟明镜似的:夏明亮这老狐狸,摆明了就是想玩金蝉脱壳,把烂摊子一甩,自己揣着钱跑路,留他们在原地擦屁股,还是用砂纸那种。
“我真的有难处啊!魏书记!”
夏明亮见魏明杰发完火,又蠕动着爬过来,一把抱住魏明杰的裤腿,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再给我点时间,就一点!我找我小舅子借去!他开大公司的,有钱!肯定能帮上忙!”
“少来这套!”
肖文科一个箭步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把夏明亮从魏明杰腿上扯开,“能借到钱你还用等到山穷水尽?早干嘛去了?赶紧的,把你藏起来的钱交出来,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不然,就等着进去吃牢饭吧!”
夏明亮被推得一个趔趄,后背撞在墙上,脸瞬间白得像刷了层劣质涂料,嘴里还在无力地嘟囔:“真……真没有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朱鑫探进半个脑袋,眼镜滑到了鼻尖,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好奇,活像一只误入猛兽领地的小仓鼠:“林……林主任?吴局他……没把房顶给掀了吧?”
魏明杰正愁没地方撒气,回头一瞪,眼神凶得能当场表演生吞活人:“他快把天都捅个窟窿了!你!赶紧去查夏明亮所有账户的流水,包括他老婆、小舅子、小姨子,连他家狗的名字开的账户都别放过!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资金流向挖出来!”
“是是是!马上!立刻!”
朱鑫点头如捣蒜,领带歪到了肩膀上也顾不上,转身就跑,那背影仓惶得像是后面有黄鼠狼在追。
肖文科从烟盒里抖出两根烟,递向魏明杰:“老大,别跟这老狐狸废话了,他摆明了就是在拖时间,等我们给他擦屁股收拾残局。”
“擦屁股?我他妈现在连张卫生纸都没有!”
魏明杰把接过来的烟当成麻将牌在手里使劲搓着,仿佛能搓出解决方案,“六十八万的罚款,就三天期限,我去哪抢?难不成真去抢银行?我这小身板也不够格啊!”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看向窗边的林少虎:“少虎!你人脉广,认识不少老板,能不能帮忙牵个线,借点钱周转一下?利息好说!我魏明杰以人格担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