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上空,乌云未散,电光在云层间流窜。君羽的天诛戟戟尖寒光吞吐,对准了下方挡在哪吒身前的李靖。冰冷的杀意与一个父亲颤抖却不肯退让的脊梁无声对峙。
君羽毫不留情地说着最冰冷的话语,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法理如山,私刑不可取。哪吒,必须给天庭一个交代。”
压力如同实质,笼罩着整个李府。陈塘关的百姓在远处惊恐观望,哭泣声隐约传来。
就在这时,哪吒忽然动了。他没有再争吵,没有试图反抗,轻轻推开了挡在身前的父亲。
“爹,娘,让开。”哪吒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了然,“大哥,师父。”
哪吒从李靖和殷夫人身后走了出来。他那小小的身躯站得笔直,仰头看着空中那尊银发杀神,又环视了一圈那些虎视眈眈却已露怯的龙王,最后目光落在已经泪流满面、紧紧相依的父母身上。
李靖急了,想着把哪吒推远点:“吒儿!回去!”
殷夫人伸手想拉住他:“孩子!”
哪吒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丝害怕,只有近乎凛然的决绝。他大声说道,声音传遍四野:
“祸是我哪吒闯的!龙筋是我抽的!水族是我打的!我敢作敢当!”
他指向天上四条老泥鳅:“但我没错!敖丙该死!龙王该罚!我哪吒行事,对得起天地良心!”然后,他转向父母,声音低了一些,却更加坚定:“只是……不能再连累爹娘,不能再让陈塘关的百姓,因我一人之事,面临灭顶之灾。”
“君昊”在院子里看着,心里咯噔一下,感到一丝不妙:“这小混蛋想干嘛?”
只见哪吒猛地从腰间抽出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那是他平时用来片烤肉(包括今天的海鲜)的。
“哪吒!不可!”太乙真人脸色一变,想要上前。
“师父别过来!”哪吒喝止,他看向君羽,朗声道:“御尊大人!你说我动用私刑,触犯天规!好!我哪吒今日就给你,给这‘天规’,一个交代!”
“我哪吒,血肉之躯,受之父母!”他声音陡然拔高,匕首反握,“今日,便削骨还父!割肉还母!从此与这凡俗肉身,与这陈塘关,再无瓜葛!所有罪责,我一人魂飞魄散承担!只求你,莫再为难我爹娘,莫再牵连无辜百姓!”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哪吒手起刀落!
“噗嗤——!”
匕首狠狠划过自己的左臂,一大片血肉连着衣袖被削下,鲜血瞬间喷溅!他却哼都没哼一声,将那片血肉抛向殷夫人。
“肉,还于母!”
“吒儿——!!”殷夫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晕厥。李靖目眦欲裂,想冲上去,双腿却像灌了铅。
紧接着,是哪吒自己骨骼被利刃切割、刮擦的声音!他对自己狠到了极致,刀刃精准地剔过臂骨、腿骨、肋骨……一块块带着血丝的骨头被生生剜出,抛向李靖!
“骨,还于父!”
一块块血肉随着他的动作分离,场面极度血腥惨烈。殷夫人双眼一翻,直接晕倒在李靖怀里。李靖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
金吒木吒哭喊着想冲过去,被太乙真人死死拉住。太乙真人背过身,不忍再看,手指微微发抖。
君昊意识在脑海里吓得哇哇大哭:“不要!哪吒叔叔!不要啊!奶娃娃!怪叔叔!快救他呀!”
奶娃娃和怪叔叔的意识此刻却异常沉默。
天空上,四海龙王看得龙胆俱寒,敖顺甚至偷偷往后缩了缩。君羽那万年冰封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痕!他瞳孔剧烈收缩,持戟的手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自裁?君羽心中那个空洞的地方,似乎被这惨烈、决绝的一幕狠狠撞了一下。我……并未说要他死。只是……带回天庭问询……
一股陌生、夹杂着震惊、不解和一丝……莫名烦躁的情绪,悄然滋生。他看着下方那迅速被鲜血和残破血肉骨骼覆盖的小小身影,又看向那个早已吓傻、只会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的东海龙王敖光,眼中冰冷的厌恶几乎凝成实质。
君羽看着哪吒越来越虚弱,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形,最终力竭倒地,气息全无。那惨烈的景象,竟让他握着天诛戟的手,微微松了一分。
终于,哪吒将匕首抵近自己的脖颈,最后看了父母一眼,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已无力,刀刃毫不犹豫地划过。
“不——!!!”李靖和殷夫人的惨叫响彻云霄。
小小的身躯轰然倒地,鲜血流成了小溪,几乎不成人形。
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李靖夫妇崩溃的哭嚎和远处百姓压抑的惊呼。
君羽沉默地看着下方惨状,良久,他收起天诛戟,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却似乎少了些杀意,多了些复杂的沉重。他对着哭成泪人、几乎神智不清的李靖夫妇,简短说了几句:“此事,东海龙王罪责更甚。哪吒……已偿。”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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