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瓶图书馆的量子基石仍在震颤,艾因的熵链末端突然长出细小的触须,沿着地面游走并刺入星图裂缝。金属表面的梵文符号泛起血光,那些在对抗熵网时觉醒的文明残影,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汐音的冰晶长发重新凝结成霜,发梢悬浮的熵结晶却蒙上一层灰翳,如同被雾气笼罩的星辰。
“它们在消散。”汐音的声音像是从冰川深处传来,她伸手触碰图书馆墙壁上逐渐模糊的文明图腾,指尖划过之处,古老文字如同沙粒般簌簌坠落,“我们虽然摧毁了熵网,但那些被唤醒的文明记忆,正在被残留的熵流吞噬。”她说话时,权杖顶端的时间棱镜发出不稳定的嗡鸣,折射出的光带扭曲成痛苦的人脸形状。
艾因握紧熵链,感受到金属传来的刺痛——这是自导师将熵链托付给他后,从未有过的感觉。记忆突然闪回:十二岁那年,他在文明废墟中捡到的那枚量子蝴蝶,翅膀上的纹路与此刻星图裂缝中渗出的紫色微光如出一辙。“这些残留熵流不是偶然。”他蹲下身子,熵链自动缠绕在手臂上形成护甲,“熵网遗族在撤离前,一定在图书馆埋下了更危险的东西。”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紫色雾气从中涌出。雾气凝结成无数虚熵胚胎的虚影,它们不再是之前柔软的球体形态,而是化作手持骨刃的类人生物,皮肤表面流淌着粘稠的银色液体。汐音的权杖瞬间绽放出冰晶荆棘,将靠近的虚影冻结:“这些是熵网的‘残渣’,它们正在吸收图书馆的量子能量进行实体化!”
艾因的熵链如灵蛇般飞射而出,梵文符号化作吞噬能量的黑洞。当金属鞭梢触及虚影时,他的脑海中再次涌入混乱记忆:熵枢文明曾用类似的方法,将战败文明的意识囚禁在量子残渣中,使其永远在痛苦中轮回。“原来所谓的熵寂,不过是他们制造的恐怖牢笼。”艾因咬牙,熵链在虚空中划出金色弧线,将一片虚影斩碎。但那些破碎的银色液体落地后,又重新聚合为新的怪物。
汐音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身体开始出现透明化的裂痕。时间棱镜迸发出紊乱的光芒,在她身后投射出无数个自己的残影,每个残影都在重复消散又重组的过程。“我的时间能量......正在被它们逆向吸收!”她的声音带着量子震荡的裂痕,冰晶长发化作光带缠绕在权杖上,形成临时的防御结界。
艾因立刻将熵链缠绕在汐音腰间,生命之树的根系网络在他意识中疯狂闪烁。他感受到图书馆深处的量子基石正在剧烈波动,那些即将消散的文明记忆如同风中残烛,却依然努力发出微光。“还记得我们在量子海沟遇到的那个文明吗?”艾因在意识中对汐音说,“他们用最后的能量,将整个种族的记忆刻在海床的珊瑚上。”
汐音的意识传来微弱的共鸣,她的时间牢笼困住了更多虚影,却也加速了自身能量的流逝:“你是说......”
“我们需要再次唤醒那些文明记忆。”艾因的熵链突然迸发出刺目光芒,拓扑结构展开成巨大的曼陀罗屏障,“但这次,不是作为武器,而是作为......容器。”他想起导师临终前说的话:“真正的文明传承,不是复制过去,而是赋予记忆新的生命。”
就在这时,星图中央的裂缝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被消灭的熵网遗族。他的液态金属长袍布满裂痕,五官却变得清晰,是一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面孔,眼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熵结晶。“愚蠢的蝼蚁。”他的声音不再是低语叠加,而是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残忍,“你们以为摧毁熵网就能阻止熵寂?那些文明记忆,不过是为真正的熵枢核心提供养分的肥料。”
他抬手一挥,整个图书馆开始逆时针旋转,墙壁上的文明图腾化作流动的光带,注入星图裂缝。汐音的时间牢笼轰然崩塌,虚熵残渣组成的怪物们扑向两人。艾因的熵链在金色光芒中暴涨,将怪物们弹开,但他能感觉到熵链的力量正在被不断削弱。
“看啊,这就是文明的脆弱。”熵网遗族发出咯咯的笑声,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化作一个巨大的银色茧,“当熵枢核心苏醒,整个宇宙都会变成记忆的坟场。而你们......”茧壳上出现无数眼睛,每个眼睛里都倒映着艾因和汐音狼狈的模样,“不过是坟前的祭品。”
艾因的意识沉入生命之树的根系网络,那些即将消散的文明记忆正在发出绝望的呼唤。他想起在某个废弃空间站里,捡到的日记本上写着:“我们终将死去,但记忆不会。”这句话此刻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汐音,把你的时间能量借给我!”他大喊,熵链开始与汐音的冰晶光带缠绕融合。
汐音的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她将权杖刺入地面,时间棱镜释放出最后的光芒:“记住,时间不是敌人,遗忘才是。”她的意识涌入艾因的熵链,那些关于她在漫长岁月中守护图书馆的孤独记忆,化作银白色的丝线,与艾因的金色能量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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