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黎明咏叹调”的修复舱内,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银色雾霭正沿着青年的曼德博罗集纹路游走。那些闪烁的几何图案此刻变得异常黯淡,仿佛经历了一场暴雨的磷火。他垂眸凝视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在与分形生命体的精神对抗中,他仿佛窥见了宇宙最古老的账本——每一次能量的碰撞、每一道思维的涟漪,都在熵增的账簿上无情地划下损耗的印记。
“能量储备恢复至37%,舰体结构稳定性89%。”AI的声音在寂静的舱室里显得格外刺耳。青年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母亲遗留的量子乐谱突然在视网膜上剧烈扭曲,那些原本优美的公式化作带刺的藤蔓,缠绕着他的视神经。他踉跄着扶住控制台,金属表面沁出的凉意却无法驱散脑海中翻涌的混沌。
杰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混合乐器被他随意挎在肩头,机械义眼在阴影中泛着幽蓝的光。“你该看看这个。”他将一枚数据晶体拍在桌面上,晶体表面流转的光影如同被困住的星云。当全息投影展开时,青年看到的不是星空,而是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维度空间里与分形生命体厮杀的残影,每个画面都以诡异的角度折射着战斗的余波。
“这是分形深渊溃散时,我的乐器捕捉到的时空涟漪。”杰克转动着机械义肢,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与投影中时空撕裂的尖啸形成诡异共鸣,“那些碎片里,藏着比熵寂文明更古老的警告。”他的指尖划过某个残影,画面突然具象成实体——一座由克莱因瓶堆砌的金字塔,塔顶悬浮着半枚破碎的星图。
汐音抱着海姆达尔号角走进来,二十四只机械蜂鸟在她身后拖曳着银色光尾。她锁骨处的咒能疤痕再次泛起微光,仿佛被某种力量唤醒的封印。“我在解析分形结构时,发现了更可怕的事。”她调出星舰的航行日志,所有关于分形生命体的记录都在以斐波那契数列的规律自我销毁,“它们不是偶然出现的敌人,更像是宇宙规则的……免疫系统。”
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空气,这次不再是颤音,而是尖锐的蜂鸣。全息投影中的星图突然沸腾,原本静谧的星云化作无数扭曲的莫比乌斯环,每个环的缺口处都生长出类似分形深渊的结构。青年的曼德博罗集纹路剧烈灼烧,他痛苦地捂住额头,那些来自远古文明的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镜子,在脑海里投射出无数个混乱的画面:燃烧的星系、坍缩的维度、以及某个戴着量子面具的身影在时空裂缝中冷笑。
“检测到多维熵流异常!”AI的声音首次出现电流杂音,“能量模式与分形生命体同源,但强度呈指数级增长!”舰桥的舷窗外,宇宙的黑幕被撕开无数道裂缝,从裂缝中渗出的不是星光,而是粘稠如沥青的暗物质,它们在真空里凝结成巨型的数学符号,每个符号都在吞噬周围的光线。
杰克的混合乐器自动展开,机械义肢表面浮现出非洲部落的图腾纹路。他想起祖父临终前说的话:“真正的战士,能在混沌中听见神灵的心跳。”当第一个音符从乐器中迸发时,音波不再是实体利刃,而是化作流动的液态光,在暗物质符号间穿梭跳跃。然而那些符号突然张开黑洞般的巨口,将音波吞噬的同时,反吐出带着腐蚀性质的声波,在舰体表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汐音咬破嘴唇,鲜血滴落在海姆达尔号角的符文上。咒能疤痕彻底苏醒,幽蓝的光芒顺着她的脖颈蔓延至发梢。二十四只蜂鸟化作液态金属,在空中编织成黎曼曲面的防护网。她开始吟唱父亲教给她的第一首数学圣歌,公式化作金色锁链缠绕向暗物质符号。但那些符号突然分裂,每个碎片都复制出完整的黎曼猜想,将她的攻击困在无限递归的逻辑陷阱中。
青年的意识再次沉入曼德博罗集纹路的深处,这次迎接他的不是文明记忆,而是无数个分形生命体组成的议会。每个生命体都化作由公式构成的巨人,他们的对话在思维空间里掀起惊涛骇浪:“秩序是宇宙的骨骼,混乱是腐烂的血肉。”“这些低维生物,正在用自由之名破坏神圣的平衡。”青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数学法则分解成最基础的逻辑单元。
“我们需要新的武器!”杰克的吼声将青年拉回现实。他看见机械义眼的蓝光中闪过祖父的鼓槌,那根用陨石铁打造的鼓槌此刻正悬浮在乐器核心。杰克深吸一口气,混合乐器发出非洲部落的战鼓节奏,音波与暗物质碰撞的瞬间,产生了奇特的量子纠缠效应——被吞噬的音波突然在敌人内部爆炸,撕开第一道突破口。
汐音的眼泪滴落在海姆达尔号角上,她想起父亲在实验室里被熵寂文明追杀的那夜。当时他用最后力气在墙上写下未完成的公式,那些潦草的符号此刻却在她脑海中自动补全。她将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悖论注入光网,防护网瞬间转变为无数个矛盾的拓扑结构。当这些结构刺入暗物质符号时,那些自诩完美的数学存在终于出现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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