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维特和萍姨的婚礼,选在一个月后,一个阳光灿烂、微风和煦的吉日。没有奢华的排场,没有喧闹的宾客,就在他们共同的“家”——那个承载了汗水、梦想与亲情的拳馆小院里举行。但这却是贫民窟边缘,最受瞩目、最温暖的一场婚礼。
小院被精心装饰过。巴差和塔纳贡用彩色的纸灯笼和新鲜的芭蕉叶、兰花串起了绚烂的穹顶;威罗和他汶将院子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连那些沉重的训练器械都被擦拭得闪闪发光。空气中弥漫着烤猪、香兰叶糕点和茉莉花串的浓郁香气,那是萍姨(现在可以正式称呼为“妈妈”了)和几位相熟的邻居妇人忙碌了一早上的成果。
普拉维特难得地穿上了一身合体的、深紫色的传统泰丝“巴叻泰”礼服,虽然紧绷的衬衫领口让他有些不自在,但那刮得干干净净的脸庞和梳理整齐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眉宇间是掩不住的紧张与幸福。萍姨则穿着一身优雅的宝蓝色“泰式女装”,丝绸面料上绣着精致的金色花纹,头发挽成传统的发髻,戴着那对弟子们用血汗换来的、闪烁着温暖光芒的金耳钉,温婉动人,脸上洋溢着新嫁娘特有的红晕。
仪式由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主持,简单而庄重。普拉维特和萍姨跪坐在准备好的垫子上,接受长者的洒水祝福和诵经。清水顺着指尖流下,象征着洗去过往,开启新生。当普拉维特颤抖着将一枚简单的金戒指戴在萍姨手指上时,这个硬汉的眼圈再次红了。萍姨看着他,泪中带笑,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威罗、他汶、巴差和塔纳贡作为“家人”,穿着整洁的衣服,恭敬地跪坐在一旁。威罗脸上是兄长般的欣慰笑容;巴差和塔纳贡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纯粹的喜悦;就连他汶,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的冰层似乎也融化了些许,透出一种安静的柔和。
观礼的宾客不多,大多是附近的穷苦邻居和几个与普拉维特相熟的老拳友,气氛温馨而真挚。然而,在这片质朴的喜庆中,一个格格不入却又仿佛理应出现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院门口。
是达纳蓬。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精良、价格不菲的浅灰色西装,与周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彬彬有礼的微笑,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礼盒。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有好奇,有敬畏,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
“普拉维特老师,萍女士,恭喜。”达纳蓬走上前,将礼盒递给威罗(他自动忽略了看起来更不好接近的他汶),声音温和,姿态无可挑剔,“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普拉维特皱了皱眉,他对这个背景复杂、目的不明的年轻富商始终抱有警惕,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他勉强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费心了。”
萍姨则礼貌地微笑着道谢。
达纳蓬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在简单的仪式和人群中扫过,最后,不出所料地,落在了跪坐在弟子席中的巴差身上。
今天的巴差,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色传统泰服,衬得他肌肤如玉,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之人。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正专注地看着老师和妈妈完成仪式,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感动和幸福,那纯粹而动人的神态,与这简陋的环境交织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达纳蓬的眼中,毫不掩饰地掠过一丝惊艳与更深的、带着占有欲的欣赏。他就像一头在领地边缘逡巡的雄狮,终于看到了那只他觊觎已久的、最美丽的白鹿。
这道目光,如同带着实质的温度,瞬间被他汶捕捉到了。
他汶原本还算平和的眼神,在达纳蓬目光锁定巴差的刹那,骤然降温,变得比西伯利亚的寒冰还要冷冽。他周身的气息瞬间紧绷,肌肉贲张,像一头被侵犯了绝对领地的头狼,随时准备暴起撕咬。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半步,用自己不算宽阔但足够坚定的肩膀,试图挡住达纳蓬投向巴差的视线。
达纳蓬显然注意到了他汶这充满敌意和警告的小动作。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唇角勾起一抹更加玩味的弧度,目光甚至带着几分挑衅,与他汶冰冷的视线在空中短兵相接,无声的交锋噼啪作响。
婚礼的仪式在一种微妙的暗流中继续进行。洒水礼成,宾客们开始享用简单的宴席。达纳蓬被威罗引到一张相对独立的桌子旁坐下,他姿态优雅地品着粗茶,目光却依旧时不时地飘向弟子们所在的方向。
他汶的脸色始终阴沉,手里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仿佛那是达纳蓬的脖子。他几乎食不知味,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隔离巴差与那道令他极度不适的视线之上。
巴差并非毫无察觉。他能感觉到哥哥骤然紧绷的身体和冰冷的低气压,也能感觉到那道来自达纳蓬的、带着审视与兴趣的目光。他悄悄伸出手,在桌子下面,轻轻握住了他汶紧握的拳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