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同普拉维特老师院子里那棵老树上悄悄脱落的树皮,在你还没察觉时,就已积了厚厚一层。四年光阴,倏忽而过。
当年的小窝棚早已成为模糊记忆中的片段。如今的小院,充满了生机(主要是吵闹)。十四岁的他汶,抽条般长高了许多,虽然依旧清瘦,但覆在骨骼上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年轻猎豹。眉眼间的戾气被沉淀下来,化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峻,只有在看向某个特定身影时,才会冰雪消融。
而那个特定身影——十岁的巴差,更是出落得惊人。曾经的漂亮雏鸟,如今已初具蛇鹫的优雅与凛冽。身材纤细挺拔,双腿长得逆天,白皙的皮肤在常年训练下透着健康的光泽,那张脸更是精致得让偶尔路过的大婶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啧啧称奇。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旧清澈纯净,尤其是在看着他汶和吃到甜食的时候。
威罗二十一岁了,气质愈发沉稳温和,像一块被岁月打磨得更加润泽的暖玉,拳法也愈发精湛,已是小有名气的实力派拳手。而我们的“大象”老师普拉维特,成功地从“憨厚大叔”进化成了“憨厚且更加不修边幅的大叔”,肚子的弧度似乎又圆润了些,嗜睡的本领与日俱增,但偶尔睁开的眼睛里,那抹属于顶尖拳师的精光,却从未黯淡。
这天下午,训练刚告一段落。他汶正一丝不苟地对着沙袋练习肘击的组合,汗水沿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滑落。巴差则在院子另一头,对着悬挂的轮胎练习他愈发凌厉刁钻的扫踢,腿风呼啸。
威罗坐在廊下,擦拭着拳套,看着师弟们的进步,眼里带着欣慰。
普拉维特则霸占着唯一一张躺椅,鼾声……呃,是“引擎声”均匀起伏,与院角的虫鸣相得益彰。
一片(相对)和谐的景象,被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哭闹声打破。
“呜哇——我不要学打拳!我要回家!阿妈——!”
一个极其洪亮、中气十足,但又充满了奶味和绝望的哭声穿透了小院的宁静。紧接着,院门被推开,一对穿着破旧、面色愁苦的夫妇,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一个正在拼命挣扎、哭得惊天动地的小豆丁拉了进来。
那小豆丁看起来约莫五六岁,顶着一头乱蓬蓬、在阳光下闪着金色光泽的天然卷发,活像只刚被蹂躏过的小金毛犬。他皮肤白皙,眼睛大而圆,此刻哭得红肿,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一边蹬着短腿,一边死死抱着他阿爸的腿,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老师,威罗哥,求求你们,收下这孩子吧!”那男人一脸窘迫,对着被哭声惊醒、正睡眼惺忪揉眼睛的普拉维特哀求道,“家里孩子太多,实在养不活了……听说学泰拳能赚钱,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
女人也跟着抹眼泪,却不敢去看哭得快断气的儿子。
他汶的练习停了下来,皱着眉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眼神里是全然的冷漠和不耐烦。他最讨厌吵闹,尤其是这种无用的哭闹。
巴差也好奇地停下动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那个哭得惨兮兮的“小金毛”,眼里闪过一丝同情。
威罗站起身,眉头微蹙。他认得这种家庭,越穷越生,生了又养不起,最后把孩子像丢包袱一样丢出来,指望能换点钱。
普拉维特彻底醒了,他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挠了挠肚皮,看着那对夫妇,又看了看地上那个哭得快抽过去的小金毛,瓮声瓮气地问:“多大了?叫什么?”
“六、六岁了,叫塔纳贡。”男人赶紧回答。
“呜哇——我不叫塔纳贡!我要回家!”小金毛……不,塔纳贡哭喊着更正。
普拉维特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他看向威罗,眼神示意:你怎么看?
威罗叹了口气,走到塔纳贡面前,蹲下身。他没有立刻去碰他,只是用那双温和的眼睛看着他,声音放得很轻很柔:“塔纳贡,是吗?别怕,这里不是坏地方。”
塔纳贡的哭声小了一点,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很好看、声音也很好听的大哥哥,抽噎着问:“真……真的吗?不打我?”
“不打你。”威罗笑着摇头,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帮他擦掉脸上的鼻涕和眼泪,“你看,这里有很多哥哥在练拳,很强壮,可以保护自己。你想不想也变得强壮,保护阿妈阿爸?”
塔纳贡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了冷着脸的他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又看到了漂亮得像画一样的巴差(愣了一下),哭声渐渐变成了小声的抽噎。威罗的温柔和耐心,像是有魔力,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我……我想保护阿妈……”他小声嘟囔,带着委屈。
“那就留下来,好不好?”威罗继续温柔攻势,“这里有饭吃,有地方睡,还有……”他目光扫过院子,看到了好奇张望的巴差,灵机一动,“还有那个漂亮的巴差哥哥可以陪你玩。”
巴差:“???” (突然被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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