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如此。”王临打断她,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地上,“令尊白老将军,并非死于乱军,而是被窦建德麾下大将王伏宝,以‘私通隋廷’的莫须有罪名,蓄意陷害,趁夜发兵袭杀了全镇!只因白老将军不愿交出全部家兵和粮秣!”
“你胡说!”白琼英猛地转过身,椅子被带得向后滑了半尺,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她的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砸在衣襟上。“你是想挑拨我和窦王的关系!你休要在这里污蔑窦王!”
柳轻眉上前一步,声音柔得像温水:“白将军,我们没有骗你。告诉你这些事的,是窦建德麾下的军官,他亲眼看到了那晚的火光和杀戮,临死前才把真相说出来。”
王临迎着白琼英激动而恐惧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复述那名军官的遗言,没有添一个字,也没有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白琼英的心上——她想起自己回白家镇时看到的焦土,想起父亲书房里摔碎的砚台,想起窦建德“安抚”她时温和的语气,那些曾经被她强行压下的怀疑,此刻全都翻涌上来,将她的理智撕得粉碎。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她喃喃自语,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像是要把这些可怕的真相挡在外面。可眼泪却越流越多,浸湿了身前的衣襟,连声音都变得嘶哑。
当听到“白老将军和几位公子皆力战而亡,你赶回时只看到一片焦土”时,白琼英再也忍不住了。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像受伤的母兽在哀嚎,刺破了小院的宁静。她猛地扑到桌边,手臂一扫,桌上的青瓷杯盏、粗陶茶壶“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热茶洒在青砖上,冒着袅袅白气。随后她瘫倒在地,蜷缩成一团,肩膀剧烈起伏,哭声悲恸欲绝,每一声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人心上。
王临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她需要把被欺骗、被利用、认贼作父的痛苦彻底宣泄出来。柳轻眉站在他身边,悄悄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她的温度,像是在说“我们陪着她就好”。
白琼英哭了很久,从撕心裂肺的嚎啕到无声的抽噎,直到眼泪流干,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浑身还在抑制不住地颤抖。她慢慢抬起头,那双曾经英气勃勃的美眸,此刻只剩下一片血红的绝望和冰冷的杀意,像淬了毒的刀。
“王伏宝…窦建德…我要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蚀骨的恨意。
王临蹲下身,看着她:“仇,自然要报。可你想过吗?窦建德拥兵数万,王伏宝更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凭你一己之力,不过是飞蛾扑火,不仅报不了仇,还会让白家最后一脉断绝于此。”
白琼英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王临,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王临站起身,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眼神真诚而坚定:“留下来,留在王家镇。这里有训练有素的镇丁,有足够的粮秣,有愿意帮你的人。我可以让你负责整训骑兵,积蓄力量,等时机成熟,我王临在此立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必助你手刃仇敌,告慰白家满门在天之灵!”
他的话像一束光,照进了白琼英无尽黑暗的世界。她看着王临伸出的手,那只手温暖而有力,再看看他身后柳轻眉信任的眼神,想起了那名军官的遗言,想起了王家镇街巷里百姓的笑脸——这里没有烧杀抢掠,没有阴谋算计,和窦建德统治下的混乱截然不同。
良久,白琼英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王临的手。她的手冰凉,却握得很紧,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我…白琼英…”她声音沙哑,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血与泪的重量,“愿效忠于王镇主!此生此世,唯镇主之命是从!只求…只求镇主不忘今日誓言!”
话音落下,她猛地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最郑重的军礼。这一次,不是被迫,不是无奈,而是带着血海深仇和唯一希望的选择。
王临赶紧把她扶起来,语气坚定:“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王家镇的姐妹,是我麾下大将!你的仇,就是我王家镇之仇!”柳轻眉走上前,递过一瓶伤药,笑着说:“欢迎白将军,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扛。”
消息传开,镇里众人反应不一——老人们欣慰于又多了位勇武的将军,年轻镇丁虽有几分疑虑,却也好奇这位“夏军女将”的本事。王临当即召集众人,在演武场宣布任命:白琼英为秦玉罗副手,为镇丁营副都尉,与赵锋同级,专司骑兵训练。
秦玉罗也来了,她站在王临旁边,穿着淡青色的衣裙,手里拿着着新整理的马料清单。听到任命时,她眼里闪过一丝认可,转头看向身边的王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她连忙转过头,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浅笑。宣布完后,她快步走到白琼英面前,将清单递过去:“白将军,以后你负责骑兵,所需的马料、马鞍我都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送让人送到你处。”白琼英连忙接过口中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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