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镜的结界在第三天傍晚开始出现裂痕。
林晚晴站在镇魇塔顶,看着那些蛛网般蔓延的纹路,手心全是汗。结界上的符文正在一个个熄灭,像被风吹灭的灯笼,每灭一个,塔底的黑沙就汹涌一分,带着尸煞特有的腥腐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还剩半个时辰。”九尾狐蹲在栏杆上,九条尾巴不安地扫着地面,“老道要是再不来,咱们就得提前开溜了。”
“师父不会食言的。”林晚晴咬着牙反驳,可心里却没底。玄清真人从昨天进了藏经阁就没出来,只留下一句“我去查地脉图”,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林晚晴回头,看见玄清真人快步走了上来,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卷,脸上沾着灰尘,眼睛里却亮得惊人。
“找到了!”他将羊皮卷摊开在地上,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标注着青云山的山脉走向,“尸煞的老巢在地下千丈的地脉交汇处,那里是整个中原阴气最重的地方。”
九尾狐探头一看,突然嗤笑一声:“老道,你没搞错吧?那地方是地脉龙气的节点,怎么可能聚阴气?”
“三百年前可能不是,但现在是了。”玄清真人指着羊皮卷上的一个红点,“这里原本有座锁龙桩,是当年道教前辈用来镇压地脉煞气的,可现在……”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锁龙桩被人动了手脚,龙气外泄,反而成了阴气的源头。”
“谁会动锁龙桩?”林晚晴追问。
“除了那些想放出尸煞王的人,还能有谁?”九尾狐舔了舔爪子,“三百年前封印尸煞的不止道教,还有妖族和佛门,说不定是哪个叛徒搞的鬼。”
玄清真人没接话。他正用朱砂在羊皮卷上画着什么,笔尖划过之处,线条突然亮起红光,组成一条蜿蜒的路径,从镇魇塔一直通到红点处。
“这是地脉的薄弱点,”他解释道,“沿着这条路下去,能避开大部分尸煞。”
话音刚落,镇魇塔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结界上的裂痕“咔嚓”一声扩大,黑沙像喷泉一样从裂缝里涌出来,在半空聚成一只巨大的爪子,朝着塔顶拍来。
“结界破了!”林晚晴急忙祭出桃木剑,却被气浪掀飞出去,撞在石壁上。
玄清真人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同时拔出七星剑。剑柄上的符文在接触到黑沙的瞬间亮起金光,将那只爪子逼退了几分,可剑身上却蒙上了一层黑雾,像是被腐蚀了。
“快走!”玄清真人低喝一声,将羊皮卷塞进袖袋,“从地脉走!”
九尾狐率先纵身跃下,她在空中化作一道红影,穿过黑沙的缝隙,朝着山下掠去。玄清真人带着林晚晴紧随其后,七星剑在身前划出一道金光,硬生生劈开一条通路。
三人钻进地脉入口时,林晚晴回头望了一眼,看见镇魇塔已经被黑沙彻底淹没,塔顶的青铜锁链像面条一样被扯断,无数沙人从塔里涌出来,朝着青云山的方向蔓延。
“别看了。”玄清真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保住自己,才能救你师兄。”
地脉里一片漆黑,只有七星剑的金光能照亮前路。脚下是松软的泥土,踩上去“沙沙”作响,像是踩在枯骨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气,比锁妖塔里的味道还要难闻。
“小心脚下。”九尾狐突然停下脚步,用尾巴指了指前方,“那里有尸煞的巢穴。”
林晚晴借着金光一看,只见前方的石壁上布满了洞,每个洞里都嵌着一具尸体,皮肤呈青黑色,眼睛却亮得吓人,正死死地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这些是被尸煞寄生的凡人。”玄清真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沉痛,“他们还没完全变成行尸,还有救。”
“救个屁!”九尾狐嗤道,“被尸煞缠上的人,早就没神智了,杀了才是解脱。”
玄清真人没说话,只是从袖袋里掏出几张黄符,屈指弹向那些尸体。符纸落在尸体额头,发出“滋滋”的响声,青烟冒起,尸体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走吧。”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三人继续往前走,越往深处,阴气越重。林晚晴感觉自己的灵力都快被冻结了,手脚越来越沉,像是灌了铅。玄清真人看出她的异样,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递给她:“含着,能护住你的灵力。”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淌下去,林晚晴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她看着玄清真人苍白的脸色,突然发现他的鬓角好像比昨天更白了些。
“师父,您也吃一颗吧。”
玄清真人摆摆手:“我没事。”
他的目光落在七星剑上,剑柄上的金光忽明忽暗,像是在指引方向。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岔路,左边的通道泛着黑沙的腥气,右边却很干净,甚至能听见滴水的声音。
“往哪走?”林晚晴问道。
九尾狐嗅了嗅:“左边有尸煞的味道,右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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