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轩的棋子,终于落下了。
一个自称小林的年轻人,带着一脸热忱的笑容,走进了老街文化联盟的办公室。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布料因反复洗涤而变得柔软,摩擦着皮肤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帆布包斜挎在肩上,边缘已磨出毛边,随着步伐轻轻磕碰着他的髋骨,透着一股在校大学生的朴素与真实。
“您好,我是来申请做文化节志愿者的,”他对着正在整理文件的阿梅,微微鞠躬,声音清亮,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我叫小林,特别喜欢咱们老街的文化氛围,希望能为文化节尽一份力。”
阿梅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在他干净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清澈,闪烁着对传统文化的真诚向往——这正是他们最欢迎的志愿者类型。
“欢迎欢迎,”阿梅笑着递给他一份申请表,纸张略带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我们正缺人手呢。你先填一下资料,我们这边审核通过后会通知你。”
小林连声道谢,接过表格便坐到一旁的旧木椅上认真填写起来。
椅子因年久失修,坐下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却毫不在意,笔尖在纸上沙沙滑动,字迹工整有力,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排练。
然而,当阿梅在下午核对今日收到的所有志愿者档案时,指尖却在小林那份薄薄的纸页上停住了。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身份证号的前六位数字代表籍贯地,与他填写的“籍贯”一栏根本对不上。
他填写的“就读大学”,在本市的教育系统里查无此校。
更可疑的是,他声称去年参与过邻市某个大型民俗节的志愿者活动,但阿梅的一个朋友恰好是那个活动的核心组织者,她发了条信息过去询问,对方的回复是:志愿者名单里,查无此人。
一个个微小的矛盾点,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破了小林伪装出的完美形象。
阿梅心中警铃大作,她没有声张,将那份档案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快步走向后院的“淮古斋”。
彼时,林深正在用一块柔软的棉布,细细擦拭着一尊明代德化窑的白瓷观音。
瓷面温润如玉,触手生凉,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蝉鸣声从院外隐约传来,与屋内偶尔响起的布料摩擦声交织成一片静谧。
“林哥。”阿梅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
林深擦拭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如水,仿佛早已料到会有事发生。
“怎么了?”
“那个小林,有问题。”阿梅将档案递了过去,用最简洁的语言汇报了她的发现。
林深接过档案,视线飞快地扫过上面的信息,指尖在纸面轻轻摩挲,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赵子轩,你的手段还是这么拙劣,这么没有新意。
上一世,这个小林也是用同样的方式潜伏进来,窃取了联盟关于文化节宣传方案的核心机密,导致赵子轩的“新潮文化节”处处抢先,打了老街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一世,猎人与猎物的位置,该换一换了。
“做得很好,阿梅。”林深将档案轻轻放回桌面,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既然鱼儿自己游进了网里,我们不喂点饵料,岂不是太不热情了?”
阿梅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眼睛一亮:“林哥,你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林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沉稳,“你不仅要通过他的申请,还要给他安排一个‘重要’的岗位。”
“重要岗位?”
“嗯,”林深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像雨滴落在青石板上,“就让他负责‘文化衫销售数据统计’吧。这个位置,能名正言顺地接触到筹备组的各种会议纪要和财务简报。”
阿梅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万一泄露了我们的核心数据……”
“放心,”林深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神秘,“我们要泄露出去的,本就是想让赵子轩看到的东西。”
他凑近阿梅,低声交代了几句。
她耳朵微动,呼吸略显急促,眼中从最初的疑惑,到恍然大悟,最后化为一抹心领神会的笑意。
“我明白了,林哥!”
第二天,文化节筹备组的例行会议上,小林如愿以偿地以志愿者的身份列席,负责会议记录。
会议室里空调嗡嗡低鸣,纸张翻动的窸窣声中,他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飞速滑动。
会议进行到一半,负责财务预算的阿梅仿佛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林哥,关于这次文化节的资金缺口,我有个想法。昨天有家投资公司联系我,说对我们老街的活化项目非常感兴趣,表示愿意提供一笔可观的赞助,甚至是战略投资……”
她话音未落,会议室里顿时一阵骚动,有人倒吸冷气,有人交头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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