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散散心,总比在府中憋出病来,
或者又按捺不住去招惹骆静那个煞星强。
再者,余家如今虽有些波折,但终究是诗礼传家,在清流中颇有声望,
余越本人也算年轻有为,
若辰儿能与他修复关系,将来或许也是一条人脉?
总好过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在这府中,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她沉吟了片刻,
手中茶盏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略显憔悴的面容。
最终,她像是下定了决心,
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妥协:
“罢了……你想去便去吧。
只是需谨记自己的身份,时刻谨言慎行!
桃花楼虽是清雅之地,也莫要贪杯误事,更不可流连忘返,早些回府!
莫要让为娘担心。”
她终究是存了一丝慈母之心,也希望儿子能有所振作。
“是!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定当时刻自省,绝不惹事,饮完酒便回!谢母亲成全!”
骆辰眼中迅速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狂喜之色,但立刻被他压下,
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退出了正房。
这一去,便是大半日的光景。
从清晨直至黄昏时分,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
暮色如同巨大的幕布,缓缓笼罩下来,
骆辰的马车才姗姗驶回镇西侯府那气势恢宏的门楼前。
然而,马车并未在惯常停靠的正门停留,
而是方向一拐,沿着高墙下的阴影,
绕至平日里极少启用、更为僻静隐蔽的西侧门。
守门的婆子是个头发花白、眼神却不浑浊的老仆,
远远见到是大少爷的车驾,心中虽觉诧异,却也不敢多问,
连忙小跑着上前,费力地拉开那扇沉重的、边缘已有些腐朽的木门。
马车缓缓驶入门洞阴影的瞬间,
婆子借着门房内透出的微弱灯光,下意识地朝车厢里瞥了一眼——
只见车厢内除了面色微红、带着些许酒意、靠坐在主位的大少爷骆辰之外,
紧挨着他身侧座位,竟然还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颜色灰扑扑的布裙,
头上严严实实地戴着一顶帽檐极宽、垂着厚厚黑纱的帷帽,
将头脸遮得密不透风,身形看起来纤细窈窕,
低垂着头,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膝上,
仿佛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谁?婆子心头猛地一跳,
一股不祥的预感掠过,但她深知豪门秘辛知道得越少越好的道理,
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心中却如同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
马车驶入府内后,并未驶向主宅区域,
而是沿着僻静的小路,径直行至后园附近一处更为荒僻、
平日鲜有人至的角落才缓缓停下。
骆辰率先利落地跳下马车,
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对车内打了个手势。
随即,那个戴帷帽的女子才如同受惊的兔子般,
迅速而轻盈地跳下车,始终低着头,步履匆匆,
甚至带着几分慌乱,紧跟着骆辰那名一直垂手侍立、面无表情的心腹小厮,
三人一言不发,飞快地消失在通往侯府最西边、
那几排用于安置远房穷亲或低级清客、如今大多空置的破旧客院方向的、
假山叠石与荒草掩映的曲折小径之后,
片刻功夫,便如同被夜色吞噬般,不见了踪影。
整个过程中,那女子未发一言,行为鬼祟,
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与阴谋气息。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短短十几息的时间,快得如同幻觉。
然而,这鬼祟的一幕,却被远处抄手游廊拐角处、
“恰巧”奉命去厨房替小姐取一碟新做的茯苓糕、因而“偶然”路经此地的、
眼神极好的小丫鬟初霜,尽数看在了眼里!
她惊得差点叫出声,连忙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她牢记小姐平日的教诲和交代的任务,
强压下恐惧,不敢久留,连忙低下头,将食盒抱在怀里,
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脚步匆匆却又不敢跑得太快惹人注意,
飞快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直奔文绣院报信而去。
骆辰则站在原地,直到那女子和小厮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方才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褶皱的衣袍,
脸上恢复那种微醺慵懒之态,打了个酒嗝,
摇摇晃晃、脚步虚浮地朝着自己那位于后园深处、
如同牢笼般的观稼楼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城南桃花楼那间名为“听雪”的雅间内,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余越确实应约而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杭绸直裰,
面容依旧清俊,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与失意。
自从退婚骆静、又与白慧容那段不清不楚的关系曝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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