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硝烟渐渐沉落,夕阳把战场的影子拉得很长。焦黑的土地上,断裂的兵刃半埋在血痂与泥土里,风一吹,卷起的沙砾中还夹杂着未散尽的浊灵之气,呛得人忍不住咳嗽。联军的弟子们大多席地而坐,有的靠在断壁残垣上闭目调息,有的互相包扎伤口,低声的呻吟与压抑的啜泣在暮色中交织,让这场胜利的余温里,始终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重。
沈砚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后背微微挺直,却难掩身形的疲惫。他刚褪去废灵形态,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显憔悴,唇瓣干裂起皮,胸口那道被浊将刀气震出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却仍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传来细密的痛感。他抬手按在伤口处,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灵气还在紊乱地流转,滓化境突破时强行融合的力量,加上吞噬浊灵之气后的残留冲击,让他的根基都泛起了一丝不稳。
“你怎么还坐着?”一道轻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关切。
沈砚回头,见苏清瑶提着一个小巧的竹篮快步走来,篮身上刻着简单的聚灵阵纹,里面铺着一层白色的绒布,放着几株翠绿的灵草,最显眼的便是那几株清灵草——叶片狭长,翠绿欲滴,叶尖凝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阳光一照,泛着淡淡的青色灵光,一看就是年份不低的上品。
苏清瑶在他身边坐下,竹篮放在两人中间,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株清灵草,指尖萦绕着柔和的灵气,轻轻抚过草叶。“这是我从宗门带来的清灵草,特意用灵泉养了三年,能净化体内浊气,修复受损经脉,最适合你现在的情况。”她说着,另一只手已经搭上了沈砚的手腕,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微微一顿,“你的经脉紊乱得厉害,滓化境的力量还没完全稳固,又强行吞噬了浊将的浊灵之气,内外都受了伤。”
沈砚没有反抗,任由她的灵气顺着手腕涌入体内。那灵气温和得像春日的细雨,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原本紧绷刺痛的经脉竟渐渐舒缓下来。他看着苏清瑶专注的侧脸,她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在全力运转灵气为他疗伤。
“辛苦你了。”沈砚轻声说道,声音还有些沙哑。
苏清瑶摇摇头,手上的动作没停,她将清灵草凑到沈砚的伤口附近,指尖一弹,翠绿的草叶瞬间化作点点青色灵光,如同萤火虫般围绕着伤口盘旋,然后缓缓渗入皮肤。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伤口蔓延开来,驱散了之前的灼热痛感,胸口的憋闷也减轻了不少。
“别说话,凝神调息,跟着我的灵气运转。”苏清瑶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沈砚依言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受着苏清瑶的灵气轨迹。清灵草的灵光在体内化作一股纯净的力量,一边净化着残留的浊灵之气,一边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原本紊乱的灵气也渐渐被引导着,顺着丹田缓缓旋转起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疲惫正在一点点消散,但同时,也察觉到一丝异样——丹田深处,似乎有一缕微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虽然细微,却真实存在。
苏清瑶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轻声解释道:“滓化境的废灵形态确实强大,能吞噬浊灵之气,还能免疫物理攻击,但这种力量是有代价的。”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每次使用,都会消耗你自身的生命力,就像用精血去催动力量一样,偶尔用一次还好,若是频繁使用,久而久之,会伤了根基,甚至影响寿元。”
沈砚睁开眼,看向苏清瑶。她的眼神里满是真切的关切,不似作假。“我知道了,谢谢你。”他低声说道,心中却泛起一阵波澜。他之前只知道废灵形态消耗灵气巨大,却没想到还要付出生命力的代价,难怪刚才突破后会如此疲惫,连根基都有些不稳。
“你不用谢我,我们是战友,不是吗?”苏清瑶微微一笑,指尖的灵气又加重了几分,“这清灵草能暂时弥补你损耗的生命力,但治标不治本。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尽量少用废灵形态,等我们彻底解决了浊族,我再陪你去寻找补天芝,那东西能稳固根基,补充生命力,应该能抵消一部分副作用。”
沈砚点点头,将她的话记在心里。他知道苏清瑶不会骗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但一想到战场上牺牲的弟子,想到还有更多的人需要保护,他又觉得,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两人不再说话,周围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医师叮嘱和弟子的呻吟。苏清瑶专心致志地运转灵气,引导着清灵草的力量修复沈砚的身体,翠绿的灵光在两人周身萦绕,形成一个小小的结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沈砚则凝神调息,感受着身体一点点恢复,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平稳,胸口的伤口也渐渐愈合,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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