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天空早已被染成暗紫色,浓稠的浊灵之气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战场之上。沈砚盘膝坐于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间,周身的黑色气流疯狂翻涌,蚀灵纹如同活过来的藤蔓,在他体表飞速游走、蔓延,每一次缠绕都伴随着骨骼碎裂般的脆响。
“呃啊——”
压抑到极致的痛吼突然冲破喉咙,化作一声震彻天地的长啸。沈砚的身体猛地绷紧,背部弓起如拉满的弓弦,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如虬龙,根根分明。体内的蚀灵纹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蜕变,那些原本只在经脉中游走的黑色纹路,此刻如同潮水般涌向四肢百骸,从丹田蔓延至指尖,从脊椎渗透至颅骨,每一寸肌理、每一块骨骼、每一条经脉,都在被这股力量彻底改造。
起初只是细微的麻痒,转瞬便化为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把无形的凿子,正在凿开他的骨骼,重塑他的肌理;又像是有千万条毒蛇,钻进他的经脉,疯狂撕咬、拉扯。沈砚的皮肤下凸起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如同蛛网般扩散,随后又迅速隐去,留下一层淡淡的黑色光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肉身正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骨骼变得愈发坚硬,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柔韧;经脉被拓宽了数倍,能容纳更磅礴的力量;甚至连血液的流动都变得缓慢而厚重,仿佛每一滴血都蕴含着狂暴的能量。
“这就是……滓化境的力量?”沈砚的意识在剧痛中保持着一丝清明,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以几何倍数暴涨,原本濒临枯竭的丹田此刻如同无底的深渊,疯狂吞噬着周围的浊灵之气。
就在这时,异象陡生。
以沈砚为中心,方圆百丈内的浊灵之气突然剧烈翻腾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旋涡中心的气流高速旋转,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如同万千鬼魂在嘶吼。天空中的暗紫色云层被这股力量牵引,不断下沉、汇聚,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黑色光柱,将沈砚整个人笼罩其中。光柱之内,黑色的气流如同沸腾的开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每一次冲刷都让他的肉身变得更加通透、纯粹。
联军的弟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惊愕地望向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原本正在浴血奋战的周庸和苏清瑶,也趁着浊将分神的间隙,退到一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光芒。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沈砚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正在飞速飙升,从金丹后期巅峰,一路突破瓶颈,朝着一个从未触及过的境界狂奔而去。
“那是什么?”一名联军弟子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敬畏。
“是突破!沈首领在突破一个全新的境界!”周庸握紧拳头,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之前的疲惫和伤痛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苏清瑶的美眸紧紧锁住光柱中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她知道,沈砚终于做到了,他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
浊将的脸色则变得无比阴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怒火。他能感觉到,沈砚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强大,甚至让他都感到了一丝心悸。“该死!这小子竟然真的在突破!”他怒吼一声,手中的黑色长刀猛地举起,刀身被浓郁的浊灵之气包裹,散发出毁灭般的气息,“想突破?老夫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话音未落,浊将猛地纵身跃起,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沈砚扑去。他手中的长刀暴涨数丈,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朝着光柱中心的沈砚狠狠劈下。黑色的刀气如同匹练般划过天空,所过之处,空间都被撕裂出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地面崩裂,碎石飞溅,威势骇人至极。这一刀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势要将沈砚连同那道黑色光柱一同劈碎。
“沈砚小心!”周庸和苏清瑶同时惊呼,想要冲上去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黑色的刀气速度太快,瞬间便抵达了光柱上空,即将劈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光柱中的沈砚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漆黑如墨,没有丝毫神采,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渊,让人望而生畏。他的身体在光柱中缓缓站起,原本坚实的肉身此刻变得愈发透明,皮肤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黑色半透明状,仿佛由纯粹的黑色废灵之气凝聚而成,看不到丝毫血肉的痕迹。周身的黑色气流如同轻纱般缠绕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散发出诡异而强大的气息。
这,就是滓化境的“废灵形态”!
“铛——!”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战场中央爆发,黑色刀气狠狠劈在沈砚身上,却没有出现想象中的血肉横飞,反而发出了如同金属碰撞般的脆响。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道足以劈山裂石的黑色刀气,竟然直接从沈砚的身体中穿了过去,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刀气落在后方的地面上,劈出一道数丈深、数十丈长的沟壑,烟尘弥漫,碎石四溅,而沈砚的身体却依旧完好无损,甚至连身上的黑色气流都没有出现丝毫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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