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指挥中心,巨大的空间曲率监测屏幕,在过去的二十三年服役期里,绝大多数时间都只是一片平静的深蓝色背景,点缀着代表自然天体引力的柔和涟漪。它安静得像一幅装饰画,以至于夜班值班员偶尔会对着它打瞌睡。
但在这个“赤色黎明”警报拉响后的第四小时十七分钟,这幅“画”突然活了。
第一道涟漪
“曲率读数异常……不可能……”
曲率监测首席科学家,安雅博士,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肘碰翻了桌上的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在控制台上蔓延,但她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
屏幕上,原本平滑的蓝色背景上,在距离堡垒0.5光秒、恰好位于那片外星集群阵列“后方”的虚空处,凭空出现了一个“凹陷”。
那不是光学图像,而是引力场分布的可视化呈现。空间本身,像一块被无形重物压住的弹性薄膜,正在向下弯曲。凹陷的边缘,代表空间曲率的等高线紧密排列,颜色从蓝到黄再到刺眼的红。
“深度多少?”赵罡将军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他已经在赶来监测中心的路上。
“正在计算……”安雅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初步估算……曲率畸变达到千分之七。对比数据:大型战舰折跃产生的畸变通常在万分之三左右。这个数值……”
她顿了顿,声音发干:“足够撕碎一颗小行星。”
指挥中心的三层平台上,已经聚集了所有高级军官和科学家。所有人都盯着那块屏幕,盯着那个正在不断加深的空间凹陷。
苏婉站在赵罡身边,她的平板电脑上同步显示着初号机能量核心的实时数据。就在空间凹陷出现的同时,初号机的核心读数出现了剧烈波动——不是之前那种有规律的能量脉动,而是一种尖锐的、近乎“兴奋”的峰值。
“它在回应。”苏婉低声说,声音只有赵罡能听到,“初号机……感知到了那个波动。”
“是敌是友?”赵罡问。
“不知道。但肯定相关。”
这时,监测中心的其他传感器数据开始涌入。
引力波探测器捕捉到了高频震颤——就像有人在时空这张薄膜上用力弹了一下。
背景微波辐射监测显示局部温度异常升高了0.003开尔文,对应区域正是凹陷中心。
就连最基础的磁力计都检测到了微弱的、方向混乱的磁场扰动,仿佛那里的物理定律本身正在变得不稳定。
“这不是常规折跃。”安雅调出了数据库对比,“已知的所有空间跳跃技术——包括我们自己的,也包括我们缴获研究的蚀刻者残骸上的——都会产生可预测的能量特征和时空扰动模式。但这个……完全陌生。它更像是在‘撕裂’空间,而不是‘穿越’空间。”
撕裂的伤口
第五小时,空间凹陷的深度达到了峰值,曲率畸变突破千分之一大关。
监测中心的警报级别再次提升。这一次,连堡垒结构完整性监测系统都开始报警——尽管凹陷距离堡垒还有0.5光秒,但其产生的引力梯度已经微弱地作用在堡垒的外层装甲上。数据显示,堡垒朝向凹陷方向的那一侧,正在承受相当于0.0001个标准G的额外拉力。
这个力很小,但对精密仪器来说已经足够引起注意。
“它在稳定下来。”安雅盯着数据流,“曲率畸变率开始下降,但绝对数值维持在高位。这不是短暂的折跃虫洞……它更像是在那里开了一扇‘门’,然后让门保持开启状态。”
“门的那边是什么?”陈司令问。
“不知道。我们所有的传感器都只能探测到门本身,无法探测门后的东西。任何探测信号——电磁波、中微子、引力波——穿过门界面的瞬间就会消失,没有任何回波。就像……掉进了黑洞。”
这个比喻让指挥中心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但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
第五小时三十七分,距离第一道空间凹陷出现点约三百公里处,第二个凹陷开始形成。
第五小时五十二分,第三个。
第六小时十五分,第四个。
到第七小时整,那片虚空区域已经出现了七个空间凹陷,排列成一个不规则的六边形,中央一个,周围六个。它们的曲率畸变值相近,波动模式同步,就像七个呼吸一致的心脏。
“它们在建立某种……空间锚点阵列。”安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恐惧,“我以前只在理论论文里见过类似设想——通过多个稳定的高曲率点,锁定一片时空区域,为更大规模的东西通过做准备。”
“更大规模?”李振国将军追问,“比那个母舰还大?”
安雅调出计算模型:“根据七个锚点的能量输出和曲率分布推算……如果要通过这些锚点稳定折跃过来的物体,其质量下限,大约是那个母舰的……三十倍。”
三十倍。
指挥中心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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