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或者无视,他只是沉默地擦着头发,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伍晓蜜在雨中那些带着哭腔的话,以及她伏在自己背上时那轻微的颤抖和依赖。
他好像……真的有点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了。
傍晚时分,暴雨终于停了,天空被洗涤得格外干净,夕阳的余晖映照着天边的彩霞。
为了驱散暴雨带来的阴霾和庆祝采风即将结束,带队老师决定在基地空地上举行一场小型的篝火晚会。
篝火燃起,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夜间的寒意,也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唱歌、玩游戏、分享这些天拍的照片和趣事,气氛热烈。
伍晓蜜的脚踝经过冰敷和包扎,已经好多了,但走路还是有些不便。
她坐在一个垫高的木桩上,目光始终追随着林秋。
林秋坐在离篝火稍远的地方,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晚会进行到**,有人起哄让伍晓蜜表演个节目,感谢“救命恩人”林秋。
伍晓蜜脸一红,却没有扭捏。她拄着一根临时找来的树枝当拐杖,站了起来,目光勇敢地看向林秋。
“我……我唱歌不太好听……”
她先打了个预防针,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林秋的方向,轻声唱起了一首流行情歌。
她的歌声……确实不敢恭维。
调子跑到姥姥家去了,节奏也乱七八糟,歌词还偶尔唱错。
“哈哈哈哈哈!”
篝火旁爆发出震天的笑声。
“学姐!你这歌声也太‘感人’了吧!”
李津笑得直拍大腿。
孙嘉一捂着肚子。
“救命!我耳朵要怀孕了!是惊吓的孕!”
但伍晓蜜丝毫没有受影响,她依旧看着林秋,眼神明亮而执着。
用她那五音不全的嗓子,认真地、大声地唱着,仿佛要把自己的心意,通过这荒腔走板的歌声,全部传递出去。
林秋看着她那副“视死如归”、认真歌唱的滑稽模样,听着那魔音贯耳却又莫名真诚的歌声,先是错愕,随即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
这女人……真是……
他笑着摇了摇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拿起旁边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站起身,走到伍晓蜜面前,递给她。
“别唱了,喝点水。”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纵容?
伍晓蜜的歌声戛然而止,她看着递到面前的矿泉水,又看了看林秋脸上那还未散去的笑意,眼睛瞬间亮得如同天上的星辰!
她接过水,甜甜地笑了:
“谢谢!”
篝火旁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和口哨声!
“哦——!!!”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李津和孙嘉一激动地抱在一起。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关键性突破!林秋变量首次在公开场合,主动对伍晓蜜变量表现出超越普通同学范畴的关怀行为!关系进入全新阶段!”
高静坐在人群的阴影里,看着篝火旁那耀眼的一幕,看着林秋对伍晓蜜露出的笑容,看着伍晓蜜脸上幸福的光彩,她默默地站起身,悄然离开了热闹的晚会现场。
她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单。
晚会结束后,大家各自回宿舍休息。
伍晓蜜因为脚伤,走得很慢。
林秋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没有搀扶,但却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仿佛一个无声的守护者。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伍晓蜜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林秋,脸上带着红晕,眼神却大胆而直接:
“林秋,今天……谢谢你。”
“嗯。”林秋应了一声。
“那我……明天见?”
伍晓蜜的语气带着期待。
“明天见。”
林秋点了点头。
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与前几天截然不同。
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的暖流在空气中流淌。
看着伍晓蜜一瘸一拐却步伐轻快地走进宿舍楼,林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他的嘴角,在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浅浅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第六天,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次生死边缘的寻找、一番风雨中的真心流露、一首跑调的情歌和一次无声的守护中,落下了帷幕。
所有的吵闹、纠缠、抗拒和逃避,似乎都在这一天,被那场暴雨冲刷殆尽,露出了底下悄然变化的底色。
......
第七天的清晨,阳光格外明媚,仿佛是为了欢送他们离去。
山间的空气依旧清新,但基地里已经弥漫着一种打包行李和即将分别的淡淡离愁。
林秋很早就醒了,或者说,他昨晚睡得并不算太沉。
篝火晚会后那微妙的气氛,伍晓蜜亮晶晶的眼神,以及自己心中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都让他有些心绪不宁。
他刚走出男生宿舍,就看到伍晓蜜已经等在外面了。
她的脚踝似乎好了不少,虽然走路还有点小心翼翼,但已经不需要拄着树枝了。
今天她穿了一条清新的碎花裙子,脸上带着明媚又带着点羞涩的笑容,与前几天那种“杀气腾腾”的追求姿态截然不同。
“林秋,早!”
她声音轻快,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早。”
林秋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脚上停留了一瞬。
“脚好点了?”
“嗯!好多了!”
伍晓蜜用力点头,心里甜丝丝的,林秋在关心她!
“那个……吃早餐吗?一起?”
这一次,林秋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走向食堂,虽然一路上话不多,但那种自然和谐的氛围,让偷偷观察的李津等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我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四居然没甩脸子?”
李津揉着眼睛。
“看来昨天的暴雨是神助攻啊!”
食堂里,高静默默地看着林秋和伍晓蜜一起走进来,一起打饭,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一桌。
她低下头,用力握着手中的筷子,指节微微发白。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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