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赫玛城。
万敌站在高处,望着下方的铁匠铺。
“那家伙说,也许能从大工匠那得到建议。”
“哈托努斯……”
铁匠铺里,哈托努斯此时正蹲在锻造炉前,静静凝视着火焰灼烧。
“大工匠,近来可好?”万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哈托努斯缓缓起身,“悬锋的王,是你……”
“你会来,我有预感。”
“你知道我会来?”万敌疑惑。
“我听说了,你的事。”
哈托努斯目光沉静。
“前进的方向,你在寻找。”
“疑问,有许多。”
“但在那之前——这个,收下。”
哈托努斯摸出一枚戒指,递给万敌。
“这是……!”
万敌怔怔接过,似乎是没想到能再次触及这枚戒指。
“悬锋,王者的印戒,属于你母亲。”哈托努斯解释:
“重铸、修复…由我。”
“可…母亲明明将它抛入冥海了。”万敌感到疑惑。
“嗯。”哈托努斯点头。
“尼卡多利,溃败,事后,打捞,花了很久。”
“运气很好,我们。”
万敌有些动容。
“要从冥海中捞出一枚小小的印戒,我无法想象需要多少耐心和勇气。”
“我欠你一个人情。”
“感谢,不必。”哈托努斯摇头,“你的救命之恩,我要报答。”
“疑问,你带着它来。”
“说吧,现在。”
“……”事到如今,万敌反而有些难以启齿了。
但纠结许久,它终究开口道:
“我一直否定的命运,终于还是找上了门。”
“我理应接过纷争的权柄。”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满意。”
“黄金裔、元老院、悬锋族人、两位异乡人,还有谱写诗歌的吟游诗人……”
“但还在犹豫……”哈托努斯询问,“你,年轻的王,为何踌躇?”
“因为我的族人。”万敌神色忧虑。
“男人、女人、长者、孩童…悬锋人男女老少都对归乡的渴望深入心髓。”
“他们一直在等待这天,期盼王者的归来。”
“如此,纷争的子民便能够还乡,拥抱传统——即便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在史诗中听闻过那[传统]。”
“然后,他们便能围绕在王的身旁,投身战场。”
哈托努斯微微点头,“这不是一件好事…你认为……”
万敌深吸了一口气。
“过去的千年,悬锋人活在血腥的轮回里。”
“复仇、征战、昌盛、衰败…那段历史中,多少无辜的血汇入冥河,多少无谓的牺牲可以被避免?”
“若要我接受这命运,成为纷争的图腾,并带领我的族人重蹈覆辙…那我真的会感到恐惧,对[成王]的恐惧……”
“……”
哈托努斯静静的望着他。
“不同的悬锋人,你果然是……”
……
另一边,
英雄浴池旁。
缇宝猛地从躺椅上坐起,“妈妈!”
她大喘着气,神色恐慌,似是做了噩梦。
“做噩梦了么?”阿格莱雅轻声问道。
“…或许吧。”见阿格莱雅在旁,缇宝的神色才缓和下来。
“明明…我们已经好久没做过梦了。”
阿格莱雅淡笑道:
“现在还未到门扉时,你还可以休息很久。”
缇宝轻轻摇头,“不了…我们的心脏还在怦怦跳呢。”
见她这样,阿格莱雅便浅笑道:
“许是那粗鲁的悬锋老兵让缇宁受了惊吓,也连带影响了你。”
“若你有意,我现在就可以用金线荡破他的胸膛。”
“阿雅…!别总说这种吓人的话……”
“这是玩笑话。”阿格莱雅微笑,“若有必要,我不会等到现在。”
“想聊聊那场梦么?”
“若长久郁结心中,容易落成病根。”
“……”缇宝低头,嘟囔道:
“我们…梦到妈妈了。”
“不过,梦本身没什么……只是无缘无故在这时做梦,令人有些不安。”
“你指的是……?”
“就是缇安。”缇宝忧心忡忡。
“在树庭一战,缇安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那黑袍剑士没有那么简单……”
“况且在这之前,她使用[百界门]的次数也几乎快要到达极限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魂息也在慢慢飘离身体。”
知道缘由后,阿格莱雅便试探性的说:
“或许…让她提前让渡[门匠]的职责,就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无忧无虑地活到最后,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我理解你的想法,阿雅。”缇宝心事重重。
“但在这件事上…我们已经下定决心。”
阿格莱雅看着她,“我想,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缇宝摇头,“灵魂磨损,直至归于尘土,那就是我们的命运。”
她开朗一笑:
“曾经,我们也有完整相连的身体。”
“如果把那副躯体比作大树,那么树干和枝叶都会因命运使然,以相同的速度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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