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弟子怎么养歪了 第203章 生辰礼（六才篇）

青城山，侓欲清在青城山的第三个年头，在无意间她听到隔壁山头的弟子提起道近日山下不太太平。于是，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尽，她坐在廊下，望着南方，故国的方向，心中那份被道法经文和师姐师兄们喧闹勉强压下的思念，如同蛰伏的春草，悄然破土，疯长起来。

她想念母后温暖的怀抱，想念御花园里甜腻的糕点香气，甚至有些想念那些繁琐的宫廷礼仪。三年了，国家如何了？母后与父皇…还好吗？一个近乎执拗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回去看看，就看一眼。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再也无法遏制。她趁着向映星被掌门召去议事、落曌在后山瀑布下捶打肉身、容影在剑坪苦练的间隙，偷偷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灰布衣裳，将绘制的几张符箓和课业仔细叠好留在床头。她修为尚浅，却凭着这三年对青城山阵法的耳濡目染，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谨慎，避开了几处主要的巡逻岗哨，沿着一条极其偏僻的采药小径，跌跌撞撞地下了山。

她的心跳得飞快，既有逃离的负罪感，更有一种即将归家的雀跃。她想象着母后见到她时惊喜的泪水，想象着城中百姓安居乐业时的宁静。她甚至用省下的几枚灵石，在山下镇子买了一小包蜜饯，紧紧攥在手心—这是母后从前常偷偷塞给她的。

一路向南，风餐露宿。她不敢走官道，只挑荒僻小路。灵力微薄，脚底磨出了水泡，但她心中那点微光支撑着她。数日后，当她终于遥遥望见故国都城的轮廓时，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太安静了。

没有炊烟，没有往来的商旅，甚至连飞鸟都绕城而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腥甜气味。

越靠近城墙，那股气味越发浓重刺鼻，那是…血腥和腐臭混合的味道。城墙之上，不见守军旗帜，唯有密密麻麻的乌鸦盘旋聒噪，黑压压一片，如同不祥的阴云。

侓欲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她手脚冰凉，发疯似的冲向城门。城门…早已坍塌成废墟，焦黑的木料和碎裂的砖石堆叠着，上面沾染着深褐色的、干涸的血迹。

她踉跄着穿过城门洞，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停止了呼吸。

地狱。

昔日繁华的街道，化为一片焦土断垣。房屋倾颓，满地狼藉，随处可见散落的、已开始腐烂发黑的残肢断臂。苍蝇嗡嗡作响，汇聚成团。尸骸堆积如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那浓烈的恶臭，几乎让她当场呕吐出来。

“不…不会的…”她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本能的否认。她跌跌撞撞地朝着皇宫方向跑去，脚下踩到的不知是泥泞还是血肉，有些滑，但是她不敢停下，也不敢多看一眼。

越靠近皇宫，景象越是惨烈。守卫的尸身穿着她熟悉的甲胄，却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血泊中。皇宫的朱漆大门被暴力劈开，碎木四溅。

她冲进皇宫，穿过死寂的、遍布血迹和破碎器物的广场，本能地跑向母后居住的凤仪宫。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内宫前庭的刹那，她的脚步猛地钉在了原地。

她的目光，被前方宫门正上方的一样东西，死死攫住了。

那是一根长长的、粗糙的木杆，从高高的宫墙垛口伸出来。杆子的顶端，挑着一颗头颅。

长发凌乱地纠缠着，沾满了黑红的血污和尘土。曾经雍容华贵的面容，此刻肿胀发黑，五官扭曲，爬满了白花花的蛆虫，正不断地蠕动、啃噬。那双曾温柔注视她的眼睛，只剩下两个空洞的黑窟窿，绝望地望向天空。乌鸦不时落下，啄食着腐肉。

尽管面目全非，尽管恐怖狰狞，侓欲清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她的母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颜色，只剩下那颗在风中微微晃动、不断滴落腐液的狰狞头颅，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

“母后…”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挤出。手中的那包蜜饯“啪”地一声掉落在地，蜜饯滚出，沾满了污秽。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无法想象的悲痛和恐怖，她被扼住了脖颈，无法呼吸，如同最冰冷的海啸，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意识。

她眼前一黑，一个踉跄跪倒在充满血肉碎末的土地上，紧接着，一股无法抑制的、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从胃部猛地冲上喉咙！她“哇”地一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可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一些酸涩的胆汁，呛得她眼泪直流。生理上的剧烈排斥与那撕心裂肺的悲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她一边呕，眼泪一边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视线彻底模糊。

她不敢再看，却又无法移开目光。那是她的母后啊！是曾经会温柔地唤她“欲清”、会用手帕轻轻擦去她嘴角糖渍的母后！怎么会变成墙上那个…那个东西？！

腐烂的气味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混合着血腥味，变成一种实质性的、粘稠的恐怖，包裹着她，窒息着她。她浑身发冷，牙齿打颤，手脚冰凉得如同浸在冰水里。恶心感一阵阵袭来，让她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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