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卧房的门关上了,那边的灯火也熄了。
沈萧渔坐在自己的床榻上,怀里还抱着那张被她揉得有些皱巴巴的文书。
清冷的月光洒进来,照着少女那张阴晴不定的小脸。
混蛋顾长安!王八蛋顾长安!
少女越想越气,猛地踢掉脚上的短靴。
几步冲到床边,将怀里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文书狠狠摔在地上,还不解气,又抬起脚想要踩几下。
那一双白嫩如雪的脚丫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因为用力,圆润可爱的脚趾微微蜷缩,泛起淡淡的粉色。
“谁稀罕你的臭钱!谁要搬空你的库房!”
“让你赶我走!让你装大尾巴狼!本姑娘是那种贪财的人吗?!”
骂着骂着,声音却带了哭腔。
沈萧渔身子一软,跌坐在床榻边,双腿并拢屈起,双臂环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头上。
这一缩,身上那件单薄的寝衣便紧紧贴合在身上,勾勒出少女那纤细得不堪一握的腰肢,和那双修长笔直的腿部轮廓。
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落。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
平日里那张总是张扬肆意、带着几分英气的俏脸,此刻却是梨花带雨,眼尾泛红,鼻尖也是红彤彤的,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兽,透着一股子让人想狠狠欺负、又想把心掏给她的破碎感。
“明明……明明我也挺好的……”
少女吸了吸鼻子,声音软糯沙哑。
“我也能打架,我也能吃苦,我还不像若曦妹妹那么娇气……”
她抬起手,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手背蹭过脸颊,带起一片红晕。
“凭什么赶我走?就因为我是沈沧海的女儿?就因为那个破郡主的名头?”
沈萧渔越想越委屈,身子向后一仰,瘫倒在柔软的被褥上。
如瀑的青丝散乱开来,铺陈在枕上,几缕发丝调皮地黏在她湿润的唇角和修长的脖颈上,黑发雪肤,红唇泪眼,在这昏暗的月色下,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撩人气息。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将被子抱在怀里。
“我不想走……”
“走了就吃不到若曦做的红烧肉了,也听不到那个讨厌鬼的气人话了……”
“可是留下来……就要看着他和若曦……”
少女咬着红唇,洁白的贝齿在唇瓣上压出一道浅浅的白印。
“不行!我是沈萧渔!我怎么能受这种气!”
她猛地坐起身,寝衣的带子不知何时松开了些,香肩半露,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不做小!打死也不做小!”
沈萧渔想起了刚才在院子里,顾长安说话时的眼神。
她知道,顾长安是为了她好。京城是龙潭虎穴,她是北周大将之女,一旦身份暴露,那就是万劫不复。他是想护着她,让她回那个天高海阔的北地去。
“可是……北地有什么好?”
少女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有些涣散。
那个地方,除了漫天的风雪,就是数不清的牛羊。爹爹整天在军营里不回家,娘亲只会念叨着让她学女红。
还有那个讨厌的太子……
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那张死人脸,还要被逼着嫁人,沈萧渔就觉得浑身难受。
“江湖也没意思。”
她这大半年,从北走到南,看过了名山大川,也行侠仗义过。可自从遇到了顾长安,遇到了李若曦,遇到了这个充满了烟火气和书卷气的竹林小院,她忽然觉得,以前那种一个人提着剑四处漂泊的日子,真冷清啊。
这里有若曦妹妹做的饭,有顾长安那个讨厌鬼的毒舌,有周芷那个傻丫头的吵闹。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凭什么让我走我就走?”
沈萧渔忽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服输的倔强。
“你说危险就危险?本姑娘可是六品巅峰!半步宗师!真要打起来,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她眼珠一转,一个大胆而又荒唐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如果不走……那就得一直看着他和若曦妹妹……”
少女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水。
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跟明镜似的。李若曦那个傻丫头,看着软糯,其实外柔内刚,而且对顾长安是一心一意的好。
“若曦妹妹人确实不错……”
沈萧渔有些泄气地抓了抓头发。
“长得好看,做饭好吃,还会疼人。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她。”
“而且……”
少女咬了咬嘴唇,脑子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而且书上不都说了吗?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尤其是像顾长安这种一肚子坏水的读书人,以后肯定是要当大官的。”
“若曦妹妹是大妇,那我就……做小?”
这个念头一出来,沈萧渔自己先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
“呸呸呸!沈萧渔你在想什么呢!你可是沈家的大小姐!怎么能做小!”
“不行不行!太没面子了!”
她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像只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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