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带着几分清寒。
书房内,烛火安静地燃烧着,少女的身影在墙上投下一个纤细的剪影。
顾长安看着少女递过来的那张纸,没有立刻去接。
只是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求表扬”的小丫头、
“哦?”顾长安挑了挑眉,“这么快就有心得了?”
“嗯!”李若曦用力地点了点头,将那张纸又往前递了递,“先生您快看看,若曦选的这几个人,可还……入得了眼?”
顾长安这才慢悠悠地接了过来。
少女没有直接写名字,而是用极为细致的笔触,描绘了几个人的特征与行为,旁边还附上了她自己的分析。
字倒是越来越好看了,就是这看人的眼光……还是嫩了点。
顾长安没有立刻评价,只是将那张名单折好,放回了桌上。
“时辰不早了,该洗漱了。”
“先生?”李若曦见他不做评价,心中有些没底,忍不住追问,“是……是若曦选的人不对吗?”
“人对不对,光用眼睛看可不行。”
“明天上午不是有《律疏》课吗?正好,我也去旁听一下。”
看着少女那双写满了困惑的眼眸,顾长安笑了笑。
“就当是……去替你面试面试。”
……
第二天上午,明德堂大课堂。
当那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是陆先生关门弟子的顾长安,竟然真的陪着李若曦一起来上课时,整个课堂瞬间就炸开了锅。
窃窃私语声,惊艳的、嫉妒的、好奇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顾长安却仿佛置身无人之境。
顾长安很自然地在最后一排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又搬了把椅子放在自己身边,对着还有些不自在的李若曦拍了拍。
“坐。”
这还不算完。
他还从随身带来的食盒里,慢悠悠地取出了一小碟点心,和一壶尚冒着热气的清茶,堂而皇之地摆在了两人中间的课桌上。
那架势,不像来听课的,倒像是来茶楼听书的。
讲台之上,负责授课的白胡子夫子看到这一幕,吹胡子瞪眼,本想发作。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顾长安那副“我就是来旁听的,你讲你的,我吃我的”的无赖模样时,又想起了关于陆先生的种种传说,最终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眼不见为净地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一堂课,上得是暗流涌动。
夫子在上面讲得口干舌燥,下面至少有一半男学子的心思,都飘到了后排那个角落。
他们看到,那个姓顾的家伙,一会儿给仙子般的李姑娘递块点心,一会儿又给她续上热茶。
当夫子提问,李姑娘一时语塞时,他还凑到她耳边,不知低语了些什么,引得少女瞬间茅塞顿开,对答如流,还换来夫子一个赞许的点头。
那份旁若无人的亲昵,看得在场所有男学子都是一阵心里难受胃里饱。
而顾长安的目光,则不着痕迹地,扫过了李若曦名单上的那几个人。
那个沉默寡言的林姓学子,全程埋头苦读,笔记记得一丝不苟,却从未与身旁同窗有过半句交流。
那个性情豪迈的秦姓学子,则在课堂后半段明显走了神,正偷偷跟邻座比划着什么武功招式。
……
一堂课下来,李若曦收获满满,顾长安则看了一场好戏。
下课后,两人并肩走在书院的小径上。
“先生,”李若曦终于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安地问道,“您觉得……若曦选的人,如何?”
“不如何。”顾长安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直接。
看着少女那瞬间垮下来的小脸,顾长安笑了笑,伸出手,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看人,不能只看他在课上说了什么,更要看他下了课,为了什么而烦恼。那个姓林的,学问是不错,可心里只装着自己的书本,你让他去跟人打交道,他连话都说不利索。那个姓秦的,讲义气是真,可脑子也是真的不灵光,你让他去冲锋陷阵还行,让他去办细致的活儿,不出三天就得给你捅个大篓子。”
看着少女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眸,顾长安声音放缓了几分。
“知人善任,知人是第一步。你这第一步,才刚学会走路呢。不急,慢慢来。”
两人说着,回到了竹林小院。李若曦放下书卷,便很自然地走进了厨房,准备午饭。
顾长安则靠回他那张专属的躺椅,刚闭上眼没多久,便被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吵醒。
“人呢?那个姓周的丫头呢?”
沈萧渔抱着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不是说好了今天下午还要再战三百回合吗?怎么不见人影?该不会是怕了,不敢来了吧?”
李若曦从厨房里探出头,也是一脸的奇怪:“对呀,往常这个时辰,周姑娘早就该到了。”
三人左等右等,直到午饭都快凉了,也没见到周芷的踪影。
“切,没劲。”沈萧渔撇了撇嘴,化郁闷为食欲,一个人就干掉了大半盘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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