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恩赏”和突如其来的“重用”,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且破败)的湖面,在苏轻语的小院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云雀连着好几天都处于一种混杂着扬眉吐气和隐隐担忧的兴奋状态,时不时就要去摸一摸那收在箱底的两匹亮眼绸缎。
而苏轻语,则在最初的惊讶和警惕过后,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身新发现的“异常”上。
(过目不忘……听起来很美好,但具体效果如何?稳定性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限制?比如,只能记文字,还是图像声音也能记?记忆能保持多久?这些都需要测试!科学精神,严谨求证!(??????)??)
她心里痒痒的,像是有只小猫在挠。那种明明拥有了一座宝山,却不确定里面是金山还是陷阱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
这天下午,天气晴好。云雀正在外间做着针线活,是给苏轻语一件半旧襦裙的袖口绣上几朵简单的缠枝花,试图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寒酸。阳光透过窗棂,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苏轻语在里间踱了几步,目光扫过桌上那几本从旧箱笼里翻出来的、内容乏善可陈的旧书,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云雀。”她扬声唤道。
“诶!小姐,怎么了?”云雀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小跑着进来,脸上还带着刚才做活时的认真神色。
苏轻语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好奇和无聊的表情,仿佛只是一时兴起:“整日待着也有些闷了。我方才翻了翻这些旧书,多是些幼时读物,无甚趣味。我记得……舅母似乎允了我可以偶尔去她那边的小书房借阅书籍?”
这是王嬷嬷送来赏赐时,顺便带来的“福利”之一,美其名曰让表小姐多看书,陶冶性情,以便更好地“协助”管理内务。
云雀点点头:“是的,小姐。王嬷嬷说了,太太小书房里有些杂书游记,小姐若想看,可以去借,登记一下便可。”
“那好。”苏轻语微微一笑,“你去一趟,不必挑那些经史子集,就随便找一本……嗯,厚一点的,内容杂一些的,比如地方风物志、奇闻异事录之类的,借来给我解解闷。”
她特意强调“随便”和“厚一点”,是为了避免云雀刻意挑选她可能熟悉或简单的书籍,影响测试效果。
(来吧,让我看看这“过目不忘”是骡子是马!)
云雀不疑有他,应了一声便快步去了。周氏的正院离这偏僻小院有段距离,约莫过了两刻钟,云雀才微微喘着气回来,怀里抱着一本蓝色封皮、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厚书。
“小姐,奴婢找了好久,这本《南疆异物志》最厚,里面好像还画了些奇奇怪怪的花草虫子,您看行吗?”云雀将书递过来,封面上是竖排的繁体字,纸张泛黄,边角有些磨损。
(《南疆异物志》?听起来就像一本充满不靠谱传说的古代版《国家地理》 《本草纲目》混合体?Perfect!正是我需要的测试材料!)
苏轻语接过书,入手沉甸甸的,估计得有几百页。她强忍着立刻翻开的冲动,将书放在桌上,对云雀笑道:“跑了这一趟,辛苦你了。来,坐下歇歇,喝口水。”
她亲自给云雀倒了杯水,然后状似随意地拿起那本《南疆异物志》,翻开了第一页。开篇是序言,用晦涩的骈文写成,介绍编纂此书的初衷和南疆的地理概况。
(唔…这文言文…有点拗口。不过,理解归理解,记忆是另一回事。)
她放慢速度,目光逐行扫过序言,大约花了两三分钟看完。合上书,她在心里默背了一遍。
(……成了!一字不差!连那个因为印刷模糊而缺了半边的‘疆’字都记得!)
心中狂喜,但面上不动声色。她放下书,又和云雀聊了几句关于绣花样子的话题,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突然对云雀说:“云雀,你识字吗?”
云雀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只认得几个简单的字,还是以前小姐您教的。”
“无妨。”苏轻语拿起那本《南疆异物志》,翻到序言那一页,递给云雀,“你不用管它什么意思,就照着这上面的字,随便选一段念给我听听,好吗?我眼睛有点乏了,想听听声音。”
(听觉记忆测试,启动!)
云雀虽然觉得小姐这要求有点奇怪,但还是乖乖接过书。她辨认了一会儿,找了一段看起来字数不多、笔画相对简单的句子,磕磕绊绊地念了起来:
“夫…南疆者,僻处…炎…荒,山…峦…叠…嶂,林…木…蓊…郁……”她念得很慢,偶尔还会停顿,纠正自己的读音。
苏轻语闭着眼睛,看似在休息,实则全神贯注地聆听。云雀清脆又带着点生涩的声音,将每一个字清晰地送入她的耳中。当云雀念完她选定的那大约五十个字的一段后,苏轻语睁开了眼睛。
“好了,辛苦你了。”她微笑着,然后,在云雀惊讶的目光中,用一种平缓而清晰的语调,将云雀刚才磕磕绊绊念出的那段文字,一字不差、流畅无比地复述了出来!甚至连云雀念错后又自我纠正的一个字的读音,她都原样复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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