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头,杜若瑶将手机轻轻放在枕边,屏幕还停留在那句“荣幸之至,顾总”的对话界面上。
她望着天花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颗含了一半的草莓牛奶糖,甜味在舌尖缓缓化开,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尘封多年的记忆闸门。
她忽然想起,那个被众人嘲笑的午后,并非只有讲台上的窘迫。
放学后,她在空荡的教室整理作业本时,看见顾沉独自坐在座位上,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她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轻轻把一包草莓牛奶糖放在他桌上。
“顾沉,”她那时说,“糖是甜的,日子也可以是甜的。别让他们的话,决定你是谁。”
他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却在看见她笑容的瞬间怔住,像一只迷途太久终于看见光的小兽。
“杜若瑶,”他哑着声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她歪头笑了笑,“我觉得你很认真,认真的人,值得被温柔对待。”
那一刻,窗外的风拂过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句简单的话轻轻鼓掌。
而如今,十年光阴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不是遗憾,而是命运悄然铺就的伏线。他成了万众瞩目的影帝,而她,依旧是那个会在他最狼狈时递上一颗糖的女孩。
第二天下午,咖啡馆里飘着淡淡的奶香与咖啡豆的醇苦。
杜若瑶到时,顾沉已经等在靠窗的位置。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至小臂,眉眼比少年时更沉稳,却在看见她的瞬间,眸光微动,像是藏了整片星空。
“你来了。”他起身,声音低沉温和,像春日融雪。
“嗯。”她落座,目光落在他面前那杯未动的草莓牛奶上,“你点这个……是因为喜欢吗?”顾沉抬头,眸光微闪,随即笑了:“当然喜欢,也是忽然想试试。因为这是初中时……有人常吃的口味。”
杜若瑶心头一震,指尖微微收紧。(内心:他记得,他还记得!)
他继续道:“我最近总做同一个梦。梦里是初中教室,阳光斜照,有个女生站起身,替一个胖乎乎的男生解围。她声音很清亮,像风铃。
她说:‘嘲笑别人是不礼貌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探寻:“那个女生……是你吧?”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杜若瑶望着他,眼底泛起微澜。她轻轻点头:“是我。可你...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当然记得,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我都记得。”顾沉低声说,“那之后,我总在走廊、在操场、在放学路上,假装偶遇你。你借我笔记,帮我讲题,还总在课间悄悄塞给我一颗草莓牛奶糖。
你说过:‘顾沉,你很认真,认真的人,值得被温柔对待。’”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那句话,我记了十年。”
杜若瑶眼眶微热。她从未想过,那些她以为早已随风而逝的小小善意,竟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一片森林。
“毕业后就没有你的消息了,再后来我们都忙就逐渐走散了。”她轻声说,“你瘦了,人也亮了,像换了一个人。现在的你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真好!”
“我没有走散。”顾沉凝视着她,“我只是用了很长的时间,走到一个能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的位置。我不再是那个被嘲笑的胖子,我想成为……能让你骄傲的人。”
两人沉默片刻,阳光缓缓移动,照在桌面上,像铺开了一段被时光掩埋的旅程。
杜若瑶忽然笑了,眼里带着泪光:“所以,这次约我喝草莓牛奶,是想确认什么?”
“确认你是不是她。”他坦然道,“确认那个在所有人都远离我时,唯一愿意走近我的人,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那现在呢?”她问。
“现在我知道了。”他伸手,轻轻将她落在肩前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是你。一直都是你。”
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段迟来的相认轻声鼓掌。他们没有拥抱,没有告白,只是相视而笑,仿佛两颗在漫长岁月中各自漂泊的星,终于确认了彼此的轨道。
原来,有些重逢,不是突如其来的惊喜,而是久别重逢的——“原来是你”。
他忽然从包里取出一个旧得发黄的笔记本,封皮已经磨损,边角卷起。
他轻轻翻开,第一页上,是一行稚嫩却工整的字迹:“杜若瑶说,日子可以是甜的。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跑步,减肥,变成一个配得上她目光的人。”
杜若瑶瞳孔微缩,心跳骤然加快。“这……这是?”
“我的初中日记。”他抬眼看她,目光如炬,“每一页,都写着你的名字。你是我灰暗岁月里唯一的光,若瑶。我不是因为星探才进娱乐圈,我是因为想站在更大的舞台上,让你一眼就能看见我。”
他顿了顿,声音微哑:“这些年,我谈过恋爱,演过无数角色,可心里始终空着一块——那是只属于‘班长杜若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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