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阁的运作效率极高,不过三五日功夫,关于“赤焰草”和太医院的两条线便有了初步的回音。
是夜,惊鸿院书房内,烛火通明。沈惊鸿屏息凝神,阅读着刚刚由冷锋亲自送来的加密信笺。
来自北疆的信报内容相对简略,却印证了赫连昭的部分说法。赤焰草确为北疆极北苦寒之地火山熔岩附近的特有植物,性极热,产量稀少,因其能致幻且毒性暴烈,在北疆各部族中亦被视为禁忌之物,通常只由地位尊崇的大萨满在极其重要的祭祀中微量使用,以示“沟通神灵”。近十年来,并无明确记录显示有大规模赤焰草流入中原,但信报末尾提及,北疆王庭内部似乎存在一些隐秘的、绕过正常监管的药材流出渠道,多与某些部落贵族或与中原有私下往来的商队有关,具体细节仍在深入查探中。
而来自京城幽冥阁分舵的信报则要详细得多。负责调查太医院的舵主回报,近二十年内,太医院的脉案记录中,确实有数位后宫妃嫔或宗室女眷出现过类似“内热燥郁、神思不宁、时有幻视”的病症记录,但大多被归结为“心火亢盛”或“癔症”,用药也以清热安神为主,最终要么“痊愈”,要么“病逝”,记录语焉不详,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引起沈惊鸿警觉的是其中一条记录:约在十二年前,先帝的一位宠妃曾突发怪病,症状与母亲慕容婉后期极为相似,“身热如焚,呓语不止,言见赤蛇缠身”,太医院束手无策,该妃嫔最终狂躁而亡。当时负责主治的太医,姓燕。
“燕……”沈惊鸿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太医院中,燕姓太医并非只有一位,但十二年前便能负责诊治宠妃的,绝非寻常医官。她立刻提笔,在纸上写下“燕太医,十二年前,宠妃怪病”几个字。
另一条有价值的线索来自对太医院药材库的暗中排查。虽然明面上的账目清晰,但舵主通过特殊渠道,查到近五六年间,太医院曾数次通过非官方途径,秘密购入一批批来源不明的“特殊药材”,这些交易记录被刻意隐藏,接收和经手人指向一位姓钱的副院判。而这位钱副院判,与宫中多位贵人关系密切,其中……便包括柳如芸时常去拜见的那位——贤妃娘娘。
贤妃!
沈惊鸿眸色一沉。贤妃育有皇子,在宫中地位稳固,其娘家在朝中亦有一定势力。若真是贤妃通过钱副院判弄到了赤焰草,再借柳如芸之手害死母亲……其目的何在?是为了拉拢或控制镇国公府?还是与父亲沈战在军中的立场有关?
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开始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北疆的赤焰草,通过隐秘渠道流入宫中,经由贤妃和钱副院判,最终由柳如芸实施,害死了母亲慕容婉。这背后,牵扯的是后宫争斗,还是前朝倾轧?亦或两者皆有?
“柳如芸……”沈惊鸿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杀意一闪而逝。这个毒妇,必须尽快除掉,不仅能报母亲之仇,更能斩断贤妃伸向镇国公府的一只触手,同时也能震慑那些暗中窥伺之人。
但如何除掉她,却需仔细筹谋。直接揭发?证据不足,且容易打草惊蛇,引来贤妃的疯狂报复。需得寻一个恰当的时机,让她自食恶果,身败名裂。
就在沈惊鸿凝神思索之际,揽月轻手轻脚地进来禀报:“小姐,二小姐来了,说是得了些新样的点心,特来与小姐品尝。”
沈柔薇?她来做什么?沈惊鸿眉梢微挑。自她重生以来,这位庶妹在她面前一直是副温顺怯懦的模样,但眼底那抹隐藏不住的嫉妒与算计,又如何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让她进来吧。”沈惊鸿淡淡道,随手将桌上的密信收起。
片刻后,沈柔薇带着丫鬟,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衣裙,衬得小脸愈发娇嫩,只是那眼神在接触到沈惊鸿时,下意识地闪烁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姐姐,”沈柔薇柔柔地行礼,声音甜得发腻,“妹妹小厨房里新做了些芙蓉糕,用的是江南新进的糯米,想着姐姐或许喜欢,便送来给姐姐尝尝。”
“妹妹有心了。”沈惊鸿神色平淡,示意揽月接过食盒。
沈柔薇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她目光在书房内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沈惊鸿书案上摊开的一本医书上,状似无意地问道:“姐姐近日似乎很是钻研医书呢?可是身体还有何处不适?”
沈惊鸿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不过是闲来无事,翻看些杂书打发时间罢了。母亲在世时也曾喜好医理,我看着这些,也算是个念想。”
提到母亲慕容婉,沈柔薇的脸色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又挤出笑容:“姐姐孝心可嘉。只是……妹妹前几日偶然听下人嚼舌根,说姐姐与那北疆的狼王殿下在归元寺……”她说到这里,适时地停住,一副欲言又止、为我担忧的模样。
果然是为了流言而来。是想试探她的态度?还是受了柳如芸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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