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阵崩解的轰鸣犹在耳畔回荡,山谷内一片狼藉。天光刺破常年笼罩的灰暗雾霭,映照出焦黑的土地、崩裂的山壁、以及散落各处的残肢断臂。空气中弥漫着雷火、血腥与邪力湮灭后的刺鼻气味。
金丹主教踉跄倒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邪阵反噬的重创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不仅邪力溃散,连金丹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道基动摇。他死死盯着陈寻,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但更多的是一种功败垂成的挫败与深沉的忌惮。
他知道,大势已去。邪阵被破,轮回生死树的本源未被污染,圣主降临的计划已然失败。而眼前这个刚刚筑基的小子,手段诡异莫测,道境高深得不像话,继续纠缠下去,恐怕连他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
“撤!”
金丹主教当机立断,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难听。他猛地捏碎一枚血色符箓,一股空间波动瞬间将他包裹。
其他幸存的拜心教徒如蒙大赦,纷纷施展保命遁术,化作道道血光、黑烟,仓皇向着山谷外逃窜,连头都不敢回。幽魂殿的刺客更是早已融入阴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丹霞峰赵莽等人见状,哪里还敢停留,也狼狈不堪地跟着逃离这是非之地。
转眼间,方才还杀气腾腾、人多势众的围攻者们,便作鸟兽散,只留下一地狼藉与死寂。
陈寻没有追击。他此刻的状态同样糟糕透顶。强行引动“道鸣”崩解邪阵,几乎抽干了他刚刚稳固的道基力量,神魂更是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剧痛,那是过度消耗与先前神魂攻击留下的后遗症。他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陈寻!”
“陈师兄!”
白芷与林轩强撑着伤体,急忙来到他身边,一左一右将他扶住。白芷立刻取出青丘山的疗伤圣药喂入他口中,林轩也不顾自身伤势,运转残余灵力帮他疏导药力。
“我没事……调息片刻便好。”陈寻声音虚弱,但眼神依旧清明。他目光扫过山谷,最后落在那株彻底失去所有光泽、如同普通焦木般的轮回生死树残骸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他盘膝坐下,混沌道基缓缓运转,吸收着丹药之力,也吸收着这片天地间残存的、被净化的灵气。五行灵晶融入五脏,此刻自发地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滋养着他的肉身与经脉,修复着雷劫与大战留下的创伤。
白芷与林轩守在他身旁,也各自服丹调息。灵鹤落在不远处,梳理着有些凌乱的羽毛,淡金色的瞳孔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陈寻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气息也平稳了许多。他睁开眼,看向那株轮回生死树残骸,缓缓起身,走了过去。
白芷与林轩默默跟上。
站在那巨大的、半枯半荣痕迹依旧分明、却再无丝毫灵性的焦黑树干前,三人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与苍凉。这株上古灵根,为了抵御邪魔,守护自身本源不堕,最终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彻底归于沉寂。
陈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粗糙、冰冷的树皮。指尖传来一种空寂的死意,再无之前的磅礴生机与轮回道韵。
“它……彻底死了吗?”林轩声音低沉,带着惋惜。
白芷凝视着古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作为生灵,它的意识已然消散,灵性泯灭。但……它并未被魔染,其承载的生死轮回法则碎片,依旧有一部分沉淀于此地,回归了天地。某种意义上,它守护住了自己最后的‘纯净’。”
陈寻默然不语。他能感觉到,古树虽死,但这片土地因它最后的牺牲与抗争,反而孕育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新生的希望。那是一种洗尽铅华、破而后立的契机。
他闭上眼,以“青木诀意”仔细感知。果然,在那焦黑的树干深处,地底根系盘踞之所,他察觉到了一缕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生机正在悄然凝聚。那不是古树意识的复苏,而是它散道天地后,以其残存本源为土壤,滋养出的全新生命萌芽。或许千百年后,此地会有一株新的灵植诞生,承载其部分遗泽。
这便是轮回,便是枯荣。死并非终结,而是新生的起点。
陈寻心中有所明悟,对自身的“枯荣意境”与“平凡之道”有了更深的理解。守护,并非一味地维持原状,有时也意味着守护那毁灭后新生的希望,守护那轮回不止的自然规律。
他后退一步,对着轮回生死树的残骸,郑重地躬身一拜。
“承蒙前辈护道之恩,陈寻铭记。愿此地新生,不负前辈牺牲。”
白芷与林轩也神色肃然,躬身行礼。
拜别古树,陈寻目光转向山谷的其他地方。邪阵崩解后,除了那株古树残骸,此地最珍贵的,便是那些散落的、未被带走的拜心教徒储物袋,以及一些在战斗中崩飞出来的灵材、法器碎片。
“打扫一下战场吧,此地不宜久留。”陈寻道。拜心教虽退,但难保不会有其他心怀叵测之人被之前的动静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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