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流转,春去夏来。东宫庭院里的石榴树开满了火红的花,蝉鸣渐起,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
朱长宁已十个月了,朱雄英也快两岁了。
这半年来,东宫添了不少生气。朱长宁早已能扶着东西蹒跚走路,嘴里会说的词也多了起来,虽然多数时候还是“爹爹”“娘亲”“哥哥”这几个简单的称呼,但偶尔也能蹦出“休息”“冷”之类的词,总能让朱标又惊又喜。
朱雄英更是像棵拔节的小苗,蹿高了不少,跑起来稳稳当当,嘴里的话也多了,虽然有时语序颠倒,却能清晰地表达意思。他依旧最爱追着朱长宁跑,嘴里喊着“妹妹等等”,常常把妹妹逗得咯咯直笑。
这日午后,宫里的李太医奉命来东宫,给两位小殿下诊脉。
按宫里的规矩,每季都要请太医给皇子皇孙们看一次,确保平安无虞。李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医术精湛,性子也沉稳,常被朱元璋派来东宫,朱标和常氏对他都很信任。
“李太医,有劳了。”常氏坐在上首的软榻上,笑着示意素欣奉茶。朱标今日去文华殿了,不在寝殿。
“娘娘客气了,这是臣的本分。”李太医躬身行礼,目光落在旁边的两个孩子身上。
朱长宁正被乳母扶着,手里拿着个小木车,一步一晃地推着玩。朱雄英在她旁边,蹲在地上,专注地用树枝划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殿下,小公主,臣来给你们看看。”李太医放柔了声音,从药箱里取出脉枕。
朱雄英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李太医手里的脉枕,小脸皱了皱。他不太喜欢看病,总觉得那冰凉的手指搭在手腕上不舒服,但还是听话地站起身,跑到常氏身边,伸出小胖手:“娘亲,雄英不怕。”
“我们雄英真勇敢。”常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让乳母把他抱到膝上坐好,“乖,让太医看看。”
李太医走上前,将脉枕放在朱雄英的手腕下,手指轻轻搭上去,闭上眼睛,凝神诊脉。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蝉鸣和朱长宁推木车的“咕噜”声。
朱长宁也停了下来,歪着小脑袋看着李太医。她心里有些紧张,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太医这严肃的样子,让人莫名不安。
片刻后,李太医收回手,又换了另一只手,继续诊脉。
朱雄英起初还乖乖坐着,没多久就有些坐不住了,小手想去抓李太医的胡须,被常氏轻轻按住了:“别动,让太医好好看看。”
又过了一会儿,李太医才松开手,对着常氏拱手道:“娘娘,小殿下脉象尚可,只是……”他顿了顿,斟酌着词句,“肺气稍弱,怕是不大能抵御风寒,入秋后需格外注意,莫要让他贪凉,也少去风大的地方。”
“肺气弱?”常氏的心沉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是何缘故?需不需要开些药调理?”
“孩童脏腑娇嫩,肺气弱也属常见,不算大病。”李太医解释道,“臣开一副温补的方子,平日里用川贝、百合炖些梨汤给他喝,慢慢调理便好。只是切记,万不可受风寒,一旦咳喘起来,怕是要麻烦些。”
“好,我记下了。”常氏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放不下。雄英自小就比别的孩子容易咳嗽,每次变天总爱闹点小毛病,原来竟是肺气弱的缘故。
朱长宁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肺气弱”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让她瞬间攥紧了小手。
她记得史书里隐晦提过,朱雄英似乎是因为一场急病夭折的,具体是什么病没说,但民间野史里有猜测,说是“肺疾”。
肺疾……肺气弱……
这难道不是早夭的伏笔吗?
她看着朱雄英浑然不觉的样子,他正从常氏膝上滑下来,跑到她身边,拿起她的小木车:“妹妹,我们去外面玩。”
“不许去。”常氏连忙叫住他,“太医说了,你不能吹风,今日就在殿里玩。”
朱雄英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小嘴一瘪:“为什么呀?外面不刮风。”
“没有为什么,娘亲说不行就不行。”常氏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随即又放柔了些,“让乳母陪你玩积木好不好?昨日刚给你做了新的。”
朱雄英虽然不情愿,却也知道娘亲是为他好,只好闷闷地点点头,跟着乳母去玩积木了。
“李太医,劳烦再给小公主看看。”常氏看向朱长宁,挥了挥手,“长宁,过来。”
朱长宁心里还揪着,听到娘亲叫,便由乳母扶着,一步一晃地走到常氏面前,伸出自己的小手。
李太医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将脉枕放在她腕下,轻轻搭上手指。
朱长宁的小手软软的,手腕细得像根小藕节。李太医诊得很仔细,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
“小公主呢?”常氏关切地问,目光落在女儿脸上。长宁这半年来长得很好,白白胖胖的,只是手脚总有些凉,她一直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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