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儿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神色突然变了变。她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缰绳,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大半,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实不相瞒,殿下...家父与曹国公李景隆过往甚密,民女...民女其实是李景隆派来接近殿下的。”
这话像道惊雷,在朱雄英耳边炸开。他猛地勒住马缰,胯下的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朱雄英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死死盯着赵琳儿,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像是结了冰。
侍卫们也察觉到不对,纷纷勒住马,手按在刀柄上,警惕地看向赵琳儿,只要朱雄英一声令下,他们就能立刻将人拿下。
赵琳儿吓得身子一缩,却还是强撑着抬起头,眼中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顺着脸颊滑进衣领里:“但民女从未想过要害殿下!真的没有!”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几分坚定,“那日在府衙后院见到殿下时,您正忙着看漕运的图纸,连口热茶都顾不上喝;后来民女跟着您去堤防,您蹲在堤坝上,用手去摸泥土的湿度,连手上沾了泥都不在意...那样为民操劳的殿下,民女怎么狠得下心害您?”
她说着,突然“噗通”一声跪坐在马下的草地上,裙摆沾满了草屑和泥土。她仰着头,望着朱雄英,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民女知道,帮着李景隆接近您是错的,可民女也是身不由己...家父受了李景隆的恩惠,这些年一直被他拿捏着,民女若是不从,家父恐怕会出事。但自从见到殿下,民女就再也不想帮他了——民女愿将功折罪,揭发李景隆的罪行,只求殿下能饶过家父,也饶过那些被他胁迫的人。”
朱雄英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阳光落在赵琳儿的脸上,将她的泪水照得晶莹剔透,她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恳求,却没有半分虚假。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杀意:“我凭什么信你?”
李景隆老奸巨猾,赵琳儿又是他派来的人,谁知道这是不是另一个圈套?万一她是故意卖惨,想要获取他的信任,那后果不堪设想。
赵琳儿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问,连忙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那令牌是黑色的,约莫巴掌大小,用某种兽骨制成,表面打磨得光滑圆润。她双手捧着令牌,高高举过头顶,声音急切地说:“殿下您看!这是李景隆与蒙古部落往来的信物!三日后,他们会在大明湖的画舫上进行一笔交易,说是要卖一批军械给蒙古人,换他们的战马和皮毛!”
朱雄英的目光落在令牌上,只见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图案,狼眼用红铜镶嵌,看着格外凶狠——这确实是蒙古贵族常用的信物样式,他在宫中的典籍里见过。他翻身下马,走到赵琳儿面前,弯腰接过令牌,指尖触到令牌的冰凉,心里的疑云又散了些。
“你为何要背叛李景隆?”他捏着令牌,再次问道。这次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眼神里的探究多过警惕。
赵琳儿听到这个问题,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轻轻的:“因为...民女不忍看殿下这样的明君受害。”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去年黄河决堤,民女在李家村帮百姓搭房子时,见过那些百姓的苦——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却还想着要给殿下立长生牌。那时候民女就想,要是天下的官员都像殿下这样,百姓们就不会受苦了。可李景隆...他为了自己的权势,竟然要勾结蒙古人,害殿下性命,害天下百姓...民女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他得逞!”
她说完,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撞在草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殿下,民女说的都是实话,若是有半句虚言,甘愿受五马分尸之刑!求殿下给民女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朱雄英看着她额头上渐渐红起来的印子,又看了看手里的狼头令牌,心里的天平慢慢倾斜。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起来吧。”
赵琳儿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着朱雄英:“殿下...您?”
“本殿暂且信你这一次。”朱雄英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你要记住,若是让本殿发现你有半句虚言,不仅你,连你父亲赵谦,还有那些被胁迫的人,都难逃罪责。”
赵琳儿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裙摆上满是泥土,头发也有些散乱,却依旧难掩脸上的喜悦。她对着朱雄英又是深深一拜:“多谢殿下!民女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朱雄英点了点头,将狼头令牌收进怀里,又翻身上马:“走吧,先回府衙。关于三日后大明湖的交易,你再跟本殿仔细说说——李景隆会带多少人去?蒙古那边来的是谁?交易的军械具体有多少?”
“是!”赵琳儿也赶紧上马,跟在朱雄英身边,开始细细说起交易的细节,“李景隆说,他会带十个贴身护卫去,都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人,武功很高;蒙古那边来的是一个叫巴图的贵族,听说还是蒙古可汗的堂弟,手里有不少兵马;至于军械...李景隆说,是三百把精制的腰刀,还有五十张牛角弓,都是朝廷工坊里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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