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散后,长宁陪着徐锦云回了寝殿,细心叮嘱侍女伺候太孙妃歇息,转身却见常氏站在廊下,眉头微蹙。“母妃,可是在担心哥哥?”长宁上前问道。常氏叹口气:“都这时候了,雄英还没回来,方才派人去他寝殿瞧过,也不见人影,怕是还在为他祖母伤怀。”
长宁心中一紧,想起朱雄英离席时恍惚的模样,又念及坤宁宫是他唯一会去缅怀马皇后的地方,便主动道:“母妃放心,女儿去寻哥哥回来,免得您和父王挂心。”常氏点点头,叮嘱道:“夜里天寒,带上暖炉,若他不愿回,莫要强求,劝他早些歇息便是。”
长宁提着一盏宫灯,带着两个心腹侍女,踏着积雪往坤宁宫走去。夜色深沉,坤宁宫的宫墙在月光下泛着冷意,宫门虚掩着,守在门外的太监见是长宁公主,连忙躬身:“公主,太孙殿下在殿内,不让奴才们进去伺候。”
长宁心中愈发不安,推门而入,殿内只点着一盏孤灯,光线昏暗。她顺着微弱的光亮往里走,绕过屏风,却见朱雄英歪靠在榻边,衣衫不整,而榻上还躺着一个陌生的宫女,正是方才在殿内伺候的静姝,此刻正蜷缩着身子,满脸惶恐。
那一刻,长宁只觉得心头一沉,手中的宫灯险些落地。她快步上前,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哥哥!你醒醒!”说着,伸手推了推朱雄英的肩膀。
朱雄英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长宁,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待看清榻上的静姝,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后退两步,声音颤抖:“宁儿……你怎么会来?”
长宁没有理会他的慌乱,目光扫过榻上的静姝,又看向朱雄英,沉声道:“哥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祖母孝期未过,你却在坤宁宫做出这等事,若被皇祖父知晓,不仅你会受重罚,东宫上下都要跟着遭殃!嫂嫂还怀着孕,若此事传开,动了胎气,后果不堪设想!”
朱雄英被她一连串的话问得哑口无言,只愣愣地站着,满脸悔恨:“我……我酒后失德,竟然铸成如此大错。”
长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哥哥,我只问你一句,今日之事你是被人算计的吗?”
朱雄英摇了摇头,她走到榻边,看着瑟瑟发抖的静姝,放缓了语气:“你是从前伺候祖母的宫女?叫什么名字?”静姝抬起头,泪水涟涟:“回……回公主,奴婢静姝,曾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
“今日之事,你可知后果?”长宁目光锐利,“太孙殿下酒后失德,你若将此事说出去,不仅殿下会受罚,你自己也会落得个‘魅惑储君’的罪名,性命难保,甚至会连累家人。”静姝吓得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不会说!求公主饶命!”
长宁见她吓得失了分寸,知道她不敢声张,便对身后的侍女道:“取一件我的外袍来,给她换上,再备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东宫侧门出去,把她送到京郊的静云庵,让庵主好生安置,对外就说她是自愿出家为皇后娘娘祈福的宫女,每月从东宫支些用度送去,不许她再踏出庵门半步。”
她走上前,仔细打量朱雄英的衣袍,忽然眼神一凝,伸手从他衣襟的暗纹处拈起一根细长的青丝——那发丝乌黑柔亮,显然不是男子所有。朱雄英见状,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长宁将发丝缠在指尖,缓缓收入袖中,声音压得更低:“从现在起,兄长需表现得与平日无异。尤其是对嫂嫂,更要比往日多几分温柔体贴,绝不能让她察觉半分异常。”
朱雄英重重点头,接过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吞下。不过片刻,他眼中的恍惚散去些许,神色渐渐恢复如常,只是眼底仍藏着一丝愧疚。
“兄长不必多言。”长宁微微颔首,看着朱雄英转身离去,直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她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提起精神,开始仔细检查坤宁宫的每一个角落。
坤宁宫是马皇后生前的寝宫,陈设依旧保持着原样,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长宁逐一查看桌椅、屏风,甚至连案上的笔墨纸砚都细细核对,确保没有留下任何不该有的痕迹。
侍女连忙应下,转身去安排。长宁又看向朱雄英,语气凝重:“哥哥,你现在立刻回寝殿,就说方才在坤宁宫缅怀祖母,一时伤感,在偏殿睡着了。待会儿我会让人去你殿里送醒酒汤,就当是我寻到你,劝你回来的。切记,无论对谁,都不许再提今日之事,尤其是对父王和皇祖父,更要装作若无其事。”
回到朱雄英的寝殿,长宁让人端来醒酒汤,看着他喝下,又叮嘱道:“哥哥,此事虽暂时压下,但你日后行事,务必谨言慎行。祖母孝期内,切不可再饮酒误事,更不能再去坤宁宫。嫂嫂那边,我会瞒着,你也莫要露出破绽,免得她担心。”
朱雄英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宁儿,今日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哥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放心,哥哥日后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长宁点点头,又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去回母妃的话,免得她一直挂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