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六年仲秋,南京城金桂飘香,东宫文华殿后的太孙寝殿内,却比这秋阳更添几分暖意。太孙妃徐锦云斜倚在铺着软垫的榻上,面前跪着一位须发皆白的太医,手中还捧着刚刚收起的脉枕,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娘娘,大喜!”太医颤巍巍地叩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脉象沉滑有力,乃喜脉无疑,娘娘已受孕近两月。只需安心静养,饮食清淡,必能诞下康健子嗣。”
徐锦云闻言,先是一怔,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指尖微微颤抖。她出身将门,父亲是魏国公徐达之幼女,自幼接受严格的闺阁教育,入东宫为太孙妃后,更是恪守礼仪,端庄持重,从未有过半分逾矩。只是成婚已有一年,迟迟未有身孕,虽太孙朱雄英未曾表露不满,太子妃常氏也待她温和,她心中却始终存着一丝隐忧。此刻骤闻喜讯,震惊、茫然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如潮水般涌遍全身,眼眶竟微微泛红。
“太医所言…当真无误?”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臣行医四十余年,诊脉从未有过差错。”太医再次叩首,“娘娘若不信,可召太医院院正前来复诊。”
一旁的侍女翠儿早已喜不自胜,连忙上前扶住徐锦云:“娘娘,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太孙殿下盼着,太子妃娘娘盼着,整个东宫都盼着这一刻呢!奴婢这就去禀报太子妃娘娘!”
徐锦云微微点头,目光依旧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心中百感交集。这个尚未成形的小生命,不仅是她与朱雄英的骨肉,更是东宫的希望,是大明未来的储君血脉。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对太医道:“辛苦太医了,赏。日后本宫的安胎事宜,便劳烦太医多费心。”
“臣分内之事,不敢当赏。”太医谢恩起身,又细细叮嘱了安胎的注意事项,才躬身退下。
翠儿脚步轻快地冲出寝殿,一路奔向太子妃常氏的寝宫。此时,常氏正在殿中翻阅账本,筹备秋日祭祀的事宜,听闻翠儿的禀报,手中的账本“啪”地一声掉在案上,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狂喜。
“你说什么?锦云有孕了?”她抓住翠儿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是!太医刚诊的脉,说是已有近两月身孕,千真万确!”翠儿用力点头。
常氏顿时喜极而泣,双手合十,对着殿内供奉的祖宗牌位躬身行礼:“祖宗保佑!东宫有后了!这下可好了,殿下再也不用为子嗣之事烦心了!”她擦干眼泪,立刻吩咐身边的嬷嬷:“快!把库房里最好的人参、燕窝、阿胶都取出来,再备上绸缎、玉器,随我去太孙妃寝殿!对了,传我命令,太孙妃寝殿加派十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和宫女,小厨房单独开伙,食材必须亲自挑选,确保新鲜。”
一时间,东宫上下如沸鼎般忙碌起来。太监宫女们脚步匆匆,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容。太孙朱雄英的第一个孩子,未来的皇曾孙,这不仅是东宫的大事,更是关乎大明国本的喜事。很快,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东宫,甚至连太子朱标也听闻了喜讯,虽因政务繁忙未能立刻前来,却也派内侍送来赏赐,叮嘱徐锦云“安心养胎,勿思杂事”。
朱雄英得知消息时,正在詹事府与属臣商议地方赋税改革之事。内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手中的笔猛地一顿,墨汁在奏疏上晕开一小团黑斑。他抬眸看向内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沉声道:“消息属实?”
“回殿下,太医院两位太医已先后复诊,确认太孙妃娘娘怀有身孕近两月。太子妃娘娘已带着赏赐去了太孙妃寝殿,东宫上下都在庆贺呢。”内侍躬身答道。
朱雄英微微颔首,脸上依旧保持着储君的沉稳,只是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几分。他对属臣们道:“今日议事暂且到此,赋税改革的方案,诸位回去再斟酌一番,明日再议。”说罢,便起身快步向外走去,步伐间比平日多了几分急切。
属臣们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太孙殿下素来沉稳内敛,今日却因太孙妃有孕而提前结束议事,可见心中的喜悦。
当晚,朱雄英罕见地早早处理完公务,来到徐锦云的寝殿。殿内灯火通明,徐锦云正靠在榻上,由侍女伺候着喝安胎药。见朱雄英进来,她连忙想要起身行礼,却被朱雄英快步上前按住。
“不必多礼,安心躺着。”朱雄英的声音比往日温和了许多,他在榻边坐下,目光落在徐锦云的小腹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与关切,“今日太医说的话,都记下了?可有哪里不适?”
“劳殿下挂心,臣妾一切安好。”徐锦云轻声答道,脸颊微微泛红。成婚一年多,朱雄英待她敬重有加,却少有这般温情的时刻。此刻被他这般注视着,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暖意。
朱雄英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勿劳累”“勿忧思”的话,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殿内静悄悄的,只有烛火跳跃的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桂花香,温馨而宁静。徐锦云看着朱雄英的侧脸,心中暗忖:或许,这个孩子的到来,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几分寻常夫妻的温情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