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堂。
堂里香炉余烟袅袅,话题中心的两个人此刻正被罚坐在里面抄录院规。
昨日才被罚过整理书阁,转眼又遭此罚,沈之言伏在案上,指尖攥得笔杆泛白,脸颊也同样烧得滚烫。
毕竟在他眼中,这都是那些不学无术之徒才会受到的惩戒,可如今却一一落在自己头上,他只觉颜面尽失。
而反观另一旁的席九蘅,却半点窘迫都丝毫没表露在脸上。
提笔从容,颇有诵写诗文那般悠然自得。
沈之言远远便瞥见这一幕,一时忘了自己昨晚还差点命陨在席九蘅手里的事,心头冒出一丝不忿来。
他觉得若不是席九蘅,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沈之言甚至担心起自己这连日来多次犯下的错会让夫子对他失望。
若是因此而取消了他名额……
书生心一紧,怨意更是收不住,全凝在眼底。
而席九蘅恰好抬眼,捕捉到了沈之言那一瞬间的神色,他眉微挑。
这几日来沈之言一味的隐忍退让,都差点让席九蘅误以为今世的沈之言没脾气呢。
呵,原来是藏起来了啊。
不过沈之言实在不会掩饰,提防他的心思倒是挺明显的。从进来就特地选了个离他稍远的地方坐下,而后时时刻刻留意他这边的动向。
甚至从落座开始,就一言不发埋头苦抄面前的院规。
席九蘅自然理解沈之言的焦灼心理,怕共处一室的他突然发难,因而急切地想尽快完成任务,离开此地。
席九蘅把玩手中的笔杆,漫不经心地想:这可不行啊,若是沈之言要这么一直分心提防自己,可就没心思挑灯苦读应对半月后的文会了。
那接下来的期待值,可就大大下降了。
写至最后一个字,席九蘅勾笔收墨,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诗成,可以翻篇了。
……这边,沈之言抄到最后,只觉手腕酸疼得厉害。
他先是往席九蘅那边飞速扫过去,见对方仍在专心提墨挥写,便放了心。
将笔搁下,抬手轻轻揉捏发酸的手腕。
酸疼之感有所缓解后,沈之言便又提起笔来继续,在这之前他又下意识往席九蘅那处扫一眼。
谁料,毫无征兆地,他和席九蘅对视上了。
对方神色平淡:“你偷看我好多回了。”
沈之言心一悸,仓促垂眼避开视线。
可席九蘅却有了动作,起身往他这里走来。
沈之言神色虽隐有慌乱,但没动。
此时青天白日,外面也皆有走动的同窗学子,他不信席九蘅敢在这里对他动手。
席九蘅也确实没做什么,只是在沈之言面前站定,无声端详了会他脸上表情。
然后没有丝毫话题过渡,直言道:“昨晚之事有让你这么惧我吗?”
这是又想将昨晚的事给挑在两人明面上来了。
沈之言呼吸顿了顿。
他确实惧,但也确实不会亲口承认,垂眼含糊回答说没有。
“是吗?”
席九蘅闻言笑了笑。
沈之言视线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沈之言惊得猛然站起身,那只手的主人却只是拿起旁边的书册。
席九蘅看着他这副受惊的模样,对他方才的反应轻飘飘下了结论:“看来是说谎了。”
沈之言都快被席九蘅给整疯了。
昨晚像个疯子将匕首架在他脖子上,下一瞬收起来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表示在开玩笑。
不知今日此人是又想做什么?
“帮我抄书。”席九蘅回答。
“抄……”抄书?
话传入沈之言耳中,可他有些听不懂了。
席九蘅过来,就只是让他……抄书?
沈之言茫然看过去,对上席九蘅视线,他确信自己没听错。
“你该不会真相信我会杀人吧。”
席九蘅眼珠微转,瞳孔深处闪过一抹微光,脸上的表情很古怪。
沈之言再仔细看过去时,对方脸上只剩下一派温雅的困惑。
道:“我一介书生,怎有胆量去杀害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也不知是哪来的错觉,沈之言似是听出了话中的讽刺之意。
……席九蘅已经离开夫子堂好一阵了,沈之言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此事……此事就这么揭过了?
难不成这几日,是席九蘅因被下药气不过,故意吓唬他的?
沈之言不自觉探向自己脖颈。
那晚席九蘅留在上面的掐痕早已消失,可他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他不免心存疑虑,依然有些不确信席九蘅那套说辞。
沈之言走到席九蘅先前坐的位置处。
然而那张书案上,摆好放置一旁的院规书册竟一页未翻。
席九蘅是一个字没誊抄,白纸上倒是有好几首题好的诗词躺着。
“……”竟还真是在写诗。
难怪那么悠闲。
朝白狠狠斥责攻略对象的无赖行为:[这是打算白嫖你的劳动力啊这!]
席九蘅原来从一开始就打算让04动手抄录,真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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