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源头藏在层层叠叠的黄土山峦之中,这里植被稀疏,裸露的黄土被风雨雕琢成千沟万壑的奇异形状。当地人说,这里的土里埋着华夏的“骨头”。
考察第三天,他们在半山腰一处凹陷的崖壁下发现了一眼古井。井口用青石板垒砌,石缝里长着暗绿色的苔藓,井沿被磨得光滑如镜,显然历经了无数岁月的触摸。井旁立着一块半埋土中的残碑,碑文模糊难辨,但“祀泉”二字还依稀可认。
“这井怕是有些年头了。”老赵蹲下身,用手指摩挲着碑文,“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渭河源头有口‘祖脉井’,连着华夏的血脉根本,非祭祀不能妄动。”
李天水教授推了推眼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老赵,咱们是科学工作者,要相信数据,不信传说。”他指挥小王取水样,自己则拿出笔记本记录坐标。
井水异常清澈,打上来时冒着丝丝白气,即使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下,那水也冷得沁人。小王舀了一瓢,正要倒入采样瓶,却忽然停住了。
“李教授,您说这水...能喝吗?咱们带的水快没了。”
李天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队员们干裂的嘴唇,犹豫片刻后点了头:“取一点化验,没问题的话可以饮用少量。”
水质检测结果很快出来了:PH值中性,矿物质含量正常,无重金属污染,完全符合饮用水标准。老赵盯着仪器上的数据,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太正常了,这地方的水不该这么正常。”
黄昏时分,考察队围着篝火坐下,每人用搪瓷缸子分了些井水。水入口清冽甘甜,比他们带来的水好喝得多。小王一口气喝了大半缸,满足地抹了抹嘴:“这水真不错,比城里的自来水强多了。”
夜幕完全降临时,第一个异样出现了。
小王突然捂住额头,手里的缸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我的头...疼得像要裂开。”他的声音发颤,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紧接着,老赵也呻吟起来。李天水教授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动,一种钝痛从颅骨深处蔓延开来。两名研究生同样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可能是高山反应。”李天水强作镇定,但心中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所在的海拔并不高,而且队员们都有野外工作经验,不该同时出现如此剧烈的反应。
疼痛在加剧。李天水感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篝火的火焰分裂成无数跳跃的光点。就在这时,他看见了第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井边,穿着粗麻衣物,头发披散,手中似乎捧着什么。起初李天水以为是某个队员,但当他数了数围坐的人后,冷汗浸透了后背——多了一个。
“你们...看到井边有人吗?”小王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所有人都看见了。不只是一个人影,而是越来越多,从井口周围浮现出来,无声无息,如同从地底生长出来的幽灵。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有的披兽皮,有的穿粗布麻衣,有的着古代甲胄,但无一例外地面容模糊,只能看见轮廓。
“是幻觉,一定是水质有问题。”一名研究生颤抖着说,但仪器检测结果明明白白显示水质正常。
人影开始移动,围绕着井口,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他们动作缓慢而庄严,有的跪下叩首,有的将手中的物品投入井中。李天水隐约看到那些物品有陶罐、骨器,甚至还有青铜器。
最恐怖的是,这些人影似乎没有注意到考察队的存在,却又好像无处不在。小王突然尖叫起来,指着一个方向:“他在碰我!有东西在摸我的肩膀!”
但那里空无一物。
恐惧如冰冷的潮水淹没每个人。李天水强迫自己冷静思考,试图用科学解释这一切:集体幻觉?水中含有未被检测出的致幻物质?但什么样的物质能让人产生如此一致且详细的幻觉?
老赵忽然跪倒在地,双手合十,用当地方言喃喃祈祷。这位平时最不信邪的文化馆员此刻面色惨白如纸:“我爷爷说过...祖脉井里睡着华夏的先祖之魂,惊扰者必受诅咒...”
人影越来越清晰。李天水现在能看清其中一个女性人影手中捧着的陶罐上的绳纹图案,那是一种典型的仰韶文化特征,距今至少五千年。另一个男性人影腰间挂着的玉璜,形制与齐家文化出土文物如出一辙。
作为一名考古学家,李天水熟悉这些文物的每一个细节,但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亲眼见到”。这些人影并非模糊的幽灵,而是活生生的历史场景再现,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在看着我们。”小王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确实,人影们开始转向考察队的方向。尽管他们没有五官,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注视”——一种跨越千年的、沉重的凝视。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困难起来。篝火不知何时熄灭了,但井边却泛起幽幽的蓝光,照亮了那些人影苍白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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