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之核崩裂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亦无席卷八荒的能量风暴。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死寂,一种万物归于虚无的绝对“静”。
整个灰白碑林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声息与色彩,连光线都变得粘稠而迟滞。
墨渊悬浮于碑林中央,那九道破碎的守关者命轨如枯萎的藤蔓般缠绕在他周身,散发着宿命终结的腐朽气息。
他的面容不再是单纯的冷酷或疯狂,而是一种近乎神圣的悲悯,仿佛他并非毁灭者,而是承受了万界所有痛苦后,为众生带来最终解脱的殉道者。
“林玄策,你听到了吗?”他的声音不再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林玄策与苏青璃的识海中响起,空洞而宏大,如同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叹息。
“那是轮回的悲鸣,是每一个世界在无尽循环中耗尽最后一丝生机的哀嚎。守护?你所谓的守护,不过是为这架名为‘存在’的永恒刑具涂抹一层又一层虚伪的金漆,让痛苦得以代代相传,永无尽头。”
话音未落,林玄策心脏猛地一缩。
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形式的攻击,没有剑气,没有法则压制,甚至没有杀意。
他感觉到的是一种“剥离”。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伸入名为“林玄策”的这个概念之中,不急不缓地,将构成他存在本身的一根根丝线,从万界因果之网中抽离出去。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手掌的轮廓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不再那么凝实。
他与手中青璃剑的联系,那份心意相通、如臂使指的灵犀,也在此刻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迟滞。
这种感觉极其诡异,比任何刀剑加身的创伤都更令人恐惧。
因为这不是在伤害他的**或灵魂,而是在否定他的“存在”本身。
“他在抹除你!”苏青璃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她那万年冰封般的冷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光,蕴含着斩断因果、隔绝万法的至高剑意,径直劈向墨渊。
然而,那道足以斩裂星辰的剑光,在距离墨渊身前三尺之地,便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消融了。
并非被格挡,也不是被化解,而是仿佛剑光本身失去了“目标”,因为它所指向的那个空间,正在被一种更高维度的力量所排斥。
“没用的,苏青璃。”墨渊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目光始终锁定在林玄策身上,那悲悯的眼神看得林玄策遍体生寒。
“我并非在攻击他,我是在‘修正’一个错误。一个名为‘林玄策’的变量,本就不该出现在这盘终将归于寂灭的棋局上。我只是将一切,归于它本该有的虚无。”
随着他的话语,灰白碑林中,那成千上万座镌刻着世界名讳与命运轨迹的石碑,开始剧烈震颤。
所有石碑上,凡是涉及到“林玄策”三个字的碑文,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那刚刚浮现的未来死状,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模糊,像是被岁月侵蚀了亿万年的古老字迹,即将彻底风化消散。
“呃……”林玄策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冲击着他的神智。
一段段记忆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他仿佛看到自己初入联盟,立下守护誓言的场景,但那场景中的自己,面目却越来越模糊。
他看到与同伴并肩作战的画面,可画面中的战友,看向他的眼神竟带上了一丝陌生。
存在感正在流失!
他就像一幅画上的角色,正被画师用橡皮一点点擦去。
很快,这幅画上将不会再有他的任何痕迹,甚至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曾经有过一个角色。
“守住心神!锚定自身存在!”苏青璃疾声喝道,她指尖在剑脊上划过,一滴殷红的精血融入剑身。
长剑嗡鸣,一道清冷的守护结界瞬间将两人笼罩。
结界之内,时间的流速似乎都变得缓慢,那种被剥离的感觉稍稍减弱,为林玄策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锚定?”林玄策苦笑,他该如何锚定一个正在被从根源上抹除的概念?
他的过去正在被篡改,他的未来正在被清空。
他就像一个无根的浮萍,所谓的“现在”也即将失去意义。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黑戒,那枚吞噬了黯影剑使灰金气流的戒指,骤然间变得滚烫,仿佛一块被投入熔岩的寒铁。
一股与墨渊那“抹杀之力”截然相反,却又同源而生的“吞噬之力”,从戒指中疯狂涌出。
如果说墨渊的力量是“橡皮”,要将林玄策从世界的画卷上彻底擦除。
那么黑戒的力量,就是一支“墨笔”,它渴望将整张画卷都染成自己的颜色,将一切存在都吞噬、占据,化为己有!
【侦测到高阶因果律攻击:存在性抹除】
【被动技能“终焉守护”沉寂,无法抵御】
【主动技能“命运吞噬”等级过低,无法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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