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关堡地底,密室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琥珀,将一切声音与光线都封存其中。 唯一的动静,源自林玄策身前悬浮的那枚漆黑古戒。
它如同一颗微缩的黑洞,正无声地旋转,从戒面上弥散出的幽光,化作亿万道纤细如蛛丝的灵线,缠绕着那枚从论道大会上吞噬而来的命契残片。
残片剧烈地颤抖,仿佛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凶兽,每一次挣扎,都让密室石壁上镌刻的镇压符文忽明忽暗。
林玄策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心神,正通过黑戒,一寸寸地探入那片混沌的意志海洋。
冰冷的、机械的提示音在他识海深处响起,那是战意守护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却吐露出足以颠覆整个万界认知的事实。
【解析进度百分之九十九……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双生意志”……意志源头分析中……】
【分析完毕。
残片核心蕴含“双生意志”——其一半为守护,其一半为毁灭。
能量波动频谱、意志烙印……所有数据皆指向同一源头:‘初代守关者’。】
林玄策的脑海仿佛被一道混沌神雷劈中,嗡嗡作响。
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剧烈收缩,那张在论道大会上平静面对万界强者的脸庞,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死死地盯着那枚残片,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将肺里的空气全部挤压出去。
“所以……”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所谓的灭世者,从来就不是什么天外邪魔,不是什么深渊异物……而是……守关者自己的另一面?”
这个结论太过荒谬,太过颠覆。
守关者,万界秩序的最后防线,守护苍生的英雄。
灭世者,带来末日与浩劫的根源,万物终结的化身。
这两个截然相反,对立了无数纪元的存在,竟然同出一源?
这简直是在告诉一个虔诚的信徒,他所信仰的神明,与他所憎恶的魔鬼,本就是同一个人。
就在他心神剧震,气息紊乱的刹那,密室的石门无声滑开。
一道清丽的身影带着几分急切走了进来,正是苏青璃。
她一眼便看到了林玄策苍白的脸色和他身前那剧烈震动的残片,秀眉立刻紧蹙起来。
“玄策,你又在强行催动‘命契解析’!”她的声音清冷,却难掩关切,“这残片中的意志太过古老庞大,与你的命契同源相斥又相吸,每一次强行解析,都会引发你自身心神的剧烈共鸣。你这是在用自己的神魂去撞击一堵看不见的墙!”
林玄策抬起头,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青璃,我何尝不知。可若不查清这一切的真相,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开始不明白了。我继承的这份力量,究竟是守护,还是……”
他的话音未落,那枚被黑戒解析到极限的命契残片,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光芒暴涨,黑戒瞬间被弹开,残片在空中疯狂旋转,最终“嗡”的一声定格。
一道模糊的虚影,被强行从中剥离出来,投射在两人面前的石壁上。
那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背影,模糊不清,却透着一股镇压万古的孤高与悲怆。
他一手高举长剑,剑尖绽放出守护苍生的璀璨金光,将无尽的邪祟镇压于脚下。
而他的另一只手,却死死握着一颗跳动着的、仿佛由纯粹黑暗构成的核心——黑渊之核。
毁灭性的黑气从那颗核心中疯狂涌出,沿着他的手臂蔓延,与那守护的金光在他体内形成了惨烈的撕裂与对抗。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就在这同一个身躯内达到了恐怖的平衡,也达到了永恒的折磨。
仅仅是一道残影,那份撕心裂肺的矛盾与痛苦,便跨越了时空,沉甸甸地压在林玄策和苏青璃的心头,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又一个脚步声在门口响起,轻缓而沉稳。
灵纹术师不知何时已经到来,她那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的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墙壁上的虚影,神情复杂。
她没有多言,只是走上前,将一枚色泽古朴、布满裂纹的玉简,轻轻放在了林玄-策面前。
“这是我从族中古籍库最深处找到的,一枚上古‘守关录’的残卷。”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叹息,“上面记载了一些被岁月尘封的真相。”
林玄策的目光从虚影上移开,落在那枚玉简上。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玉简的瞬间,一股苍凉浩瀚的信息洪流便涌入他的识海。
信息很简单,却字字诛心。
上古时代,黑渊初现,初代守关者为将其彻底封印,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将自己至刚至阳的守护意志与神魂,铸成了‘守关命契’,用以构筑万界壁垒。
同时,又将自己内心深处因目睹无尽毁灭而诞生的绝望、愤怒、杀戮等所有负面意志,与黑渊的核心融为一体,化作了‘黑渊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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