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药香浓郁,却压不住那股弥漫的血腥与焦灼之气。
孙策被平放在一张临时铺了洁净白布的病榻上,面色已从之前的潮红转为骇人的青黑,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腹部那处细小的伤口周围,乌黑的毒素正如同狰狞的蛛网般向四周肌肤缓慢蔓延,触目惊心。
张仲景须发微颤,但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却稳如磐石。他先是快速切脉,指下脉搏紊乱微弱,似有若无,乃是邪毒攻心、元气将竭的危象!他眉头紧锁,立刻用银针刺入孙策周身几处大穴,暂闭气血,延缓毒素流向心脉。
“好烈的毒性!”张仲景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此非中原常见之毒,似融合了多种蛇虫瘴疠之性,阴狠霸道,见血封喉!”
他不敢怠慢,示意助手取来他珍藏的“辟毒丹”,此丹乃是他采集数十种解毒药材,以古法炼制,能解百毒,但面对如此奇毒,他心中亦无十足把握。将丹药用水化开,小心翼翼地撬开孙策紧咬的牙关,一点点灌服下去。
丹药入腹,孙策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间发出嗬嗬的异响,又喷出一小口颜色更深的污血,但脸上的青黑之气似乎并未明显减退。
“先生,如何?”刘泰(刘安)紧握双拳,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虽不知榻上之人具体身份,但观其气度以及方才那刺客的狠辣,心知此人绝非寻常。更关键的是,此人是在幽州核心地带的医学院遇刺,若有不测,父亲(刘乾)的声望、医学院的清誉,都将蒙受巨大打击。
陆逊和邓艾也屏息凝神,紧张地望着张仲景。陆逊心思缜密,已暗中记下那刺客的体貌特征和所用毒刃的形制。邓艾则因紧张和方才用力过度,脸色有些发白,但仍倔强地站在一旁,不肯离去。
张仲景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再次搭上孙策的脉搏,闭目细细体察。辟毒丹的药力正在与毒素激烈交锋,但毒素异常顽固,盘踞不出,甚至还在不断侵蚀着孙策本已受损的经脉和脏腑。
“常规解毒之法,恐难奏效。”张仲景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此子体质异于常人,根基雄厚,方能撑到此刻。但也正因如此,毒素与他的气血纠缠更深……需行险招!”
他迅速吩咐助手:“取我金针!再取‘还魂草’汁液三滴,混合‘雪山玉蟾酥’粉末,速速备来!”
“还魂草”与“雪山玉蟾酥”皆是稀世奇药,药性猛烈,尤其后者略带毒性,寻常人用之不当,立时毙命。张仲景这是要以毒攻毒,以金针渡穴之法,强行激发孙策体内残存的生机,引导猛药之力,将深入经脉的奇毒逼出!
助手不敢多问,连忙照办。
很快,一套长短不一、闪烁着寒光的金针摆放在旁,一小碗混合了还魂草汁与玉蟾酥粉末的粘稠药液也准备妥当。药液呈诡异的碧绿色,散发着一股混合了清香与腥气的奇特味道。
张仲景深吸一口气,屏退闲杂人等,只留刘泰三人在旁协助(他看出这三个少年心性沉稳,且与此事已有牵连)。他出手如电,一根根金针精准地刺入孙策头顶的百会、胸口的膻中、腹部的关元以及四肢的重要穴道。每一针落下,孙策的身体都会随之轻微震颤一下。
当最后一根长针刺入孙策眉心印堂穴时,孙策猛地张口,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浑身肌肉紧绷,青筋暴起,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扶住他!灌药!”张仲景低喝。
刘泰和陆逊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按住孙策挣扎的身体。邓艾则小心翼翼地端起药碗,用银匙舀起那碧绿色的药液,一点点喂入孙策口中。
药液入喉,如同滚油滴入冰水!孙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皮肤下的青黑色毒素仿佛活了过来,疯狂地窜动,与金针引导的药力激烈对抗!他的七窍开始渗出乌黑的血丝,模样凄厉可怖。
“坚持住!此乃关键之时!”张仲景紧盯着孙策的反应,双手虚按在其胸腹之上,感受着内里气机的变化,不时微调金针的深浅与角度。
时间仿佛凝固了。静室内只剩下孙策粗重痛苦的喘息声、金针微不可闻的颤鸣声,以及少年们紧张的心跳声。
刘泰按着孙策的手臂,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具身体内传来的恐怖力量和对痛苦的顽强抵抗,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意。陆逊则观察着张仲景的手法与用药,暗叹医道之玄妙,亦觉自身所学尚浅。邓艾紧抿着嘴唇,目光死死盯着孙策的脸,似乎在为他鼓劲。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却仿佛漫长如年。孙策身体的抽搐渐渐平息,皮肤下窜动的青黑色也慢慢收敛,最终汇聚向腹部的伤口。张仲景看准时机,迅速拔除部分金针,最后用一把小巧的玉刀在伤口处轻轻一划——
一股浓稠如墨、腥臭扑鼻的黑血,猛地从伤口激射而出,溅落在准备好的铜盆中。
黑血流出,孙策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脸上的青黑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虽然依旧苍白如纸,但那股死气已然消散。他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悠长,虽然微弱,却不再是之前那般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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