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布衣 第114章 铸铁城暗流

穿过落鹰峡，便算是正式踏入了西川地界。山势愈发雄奇险峻，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若有若无的金属气息和淡淡的硫磺味。官道两旁，时常能看到依山而建的巨大工坊，高耸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昼夜不息，彰显着这片土地独特的生机。

数日后，林逸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剑阁总部所在的“铸铁城”。

此城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以铸炼为核心的工业集合体。城墙并非砖石垒砌，而是由巨大的、经过初步冶炼的金属块拼接而成，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城门口没有寻常的守城士兵，取而代之的是四尊高达三丈、造型狰狞、关节处隐约可见复杂齿轮结构的金属傀儡，眼中闪烁着红光，监视着往来人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林逸的队伍在城外便被一队身着青色劲装、胸口绣着交叉小剑徽记的剑阁弟子拦下。为首的弟子验看过北岚城的文书和剑阁的邀请函后，态度还算客气，但眼神中的审视与警惕却毫不掩饰。

“林城主，奉阁主之命，特在此迎候。请随我等入城，阁主已在‘千锻堂’设宴。”为首的弟子拱手道，随即目光扫过林逸身后的队伍，“不过，贵属人数众多，为免惊扰城内秩序，按剑阁规矩，护卫人员需在城外指定营地驻扎，仅可携带少数随从入内。”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林逸并未反对，点了两名“林字营”队正和一名文书随员跟随，其余人等交由副手带领，前往剑阁指定的营地。

进入铸铁城内，景象更是令人惊叹。街道宽阔，地面铺着厚重的金属板，两侧店铺十有**都与铸炼相关，售卖着各种矿石、金属锭、锻造工具、半成品的兵甲构件，甚至还有一些造型奇特的机关造物。空气中热浪滚滚，混合着焦炭、金属和机油的味道。往来行人大多步履匆匆，神色精干，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烟火气息，偶尔能看到一些身着剑阁核心弟子服饰的人，身边跟随着一两个灵巧的金属傀儡助手。

引路的弟子似乎颇为自家城池自豪，略作介绍道：“林城主，我铸铁城一切运转，皆围绕‘铸’字。民生所用，皆与铸炼相关。便是孩童启蒙，亦需先识百矿，再习锻打。”

林逸微微颔首，心中对剑阁的体系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是一个将技术融入血脉骨髓的势力，封闭、自给自足，且拥有极强的排外性。李淳风能同意与他见面，恐怕更多是出于对那暗红碎片及其背后威胁的忌惮。

千锻堂位于铸铁城中心，是一座宏大的圆形建筑，通体由暗沉的百锻钢构筑，外形犹如一尊巨大的熔炉。踏入其中，并未感受到想象中的炽热，反而有种奇异的清凉，显然内部布有高明的控温阵法。

大殿内灯火通明，陈设简洁而硬朗，墙壁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名剑图谱和复杂的机械构造图。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朴素的灰色布袍，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精光隐现的老者，正是剑阁阁主李淳风。他并未刻意散发气势，但坐在那里，便如同一柄藏于匣中的绝世名剑，古朴无华，却无人敢小觑。

在他下首，坐着几位剑阁长老，皆气息沉凝。而更让林逸注意的是，坐在李淳风身侧稍后位置的一名年轻女子。她身着便于行动的青色劲装，未施粉黛，容貌清丽，一双眼睛尤其明亮，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探究，打量着林逸一行人，正是李瑾瑜。

“北岚城林逸，见过李阁主，诸位长老。”林逸上前几步，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

李淳风目光如电，在林逸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林城主远来是客，不必多礼，请坐。”

双方分宾主落座，寒暄几句后，李淳风便直接切入正题，语气平淡无波：“林城主的信，老夫已看过。信中提及‘钥匙’、‘门户’、‘彼界之物’，事关重大。却不知，林城主有何凭据？”

林逸早有所料，从容道：“凭据有三。其一，黑石岭丙七矿坑碎片爆发之威能，及其引动之异象与空间波动，阁主亲眼所见，亲身所感。其二，林某手中，确持有另一块同源碎片。”他并未取出，但神念微动，一丝极其微弱、却与那暗红碎片同源的古老气息自他怀中一闪而逝。

感受到这股气息，李淳风眼神微凝，在座几位长老也交换了一下眼色。李瑾瑜更是眼睛一亮，似乎对那碎片本身蕴含的能量特性极为感兴趣。

“其三，”林逸继续道，目光扫过众人，“想必阁主也已察觉，近月以来，东海沿岸空间波动异常，且有不明意志偶尔扫过此界。此非偶然，皆因门户不稳，彼界之力渗透所致。若放任不管，待其真正降临，恐非人间之福。”

李淳风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即便如林城主所言，此事为真。集齐碎片，封禁门户，又谈何容易？且不说碎片散落难寻，即便集齐，以何法封禁？若封禁不成，反引火烧身，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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